“喂……”
我刚接起来,熊森就急促的问道:“组长呢,怎么不接电话?”
“她在现场,我在警局,怎么了?”听语气是真的出事了。
“齐广巧又出事了。”
我心里的咯噔一下,凶手追到警局杀人了?
不可能啊,齐广巧可是在熊森的保护下。
“是她自己做的!”熊森郁闷的说道:“她的听力今天开始恢复,刚才她趁人不备,戳了自己的耳朵,医生正在处理,估计要聋了。”
齐广巧这是在惩罚自己,儿子和丈夫惨死,他一点声音都没听到,戳聋自己,是她对自己的惩罚。
人的感情如此强烈,竟然能促使人伤害自己。
我倒是觉得没有必要大惊小怪,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成年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两人的死亡是她心中抹不开的疼,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化解心中的苦楚。如果聋了能让她好过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我告诉李飞、方叔和武琳在一起,可以打给他们。
这个事情到是给我一个提醒,两具尸体在停尸柜里待的时间太长了,我还没有进行细致的尸检。
推着老人的尸体回到法医室,放进停尸柜中,我把儿子的尸体抬出来,放在工作台上。
打开抽风机,戴上护目镜,口罩橡胶手套,换上工作服,开始尸检。
用剪刀剪开尸体身上的血衣,开始细致检验。
每一个伤口都贴上标签,用相机拍照,测量刀口深度。
在测量到尸体心脏部分的一个伤口时,我发现一个异常。
菜刀砍杀造成的伤口入刀部位宽,刀锋部位窄。在尸身内部留下一个三角形创面。
我在测量时发现创面有异常,内部不规则,最深处有两处。
菜刀根本不可能造成这样的伤口,我拿过放大镜,看起来很像是捅伤。
一个刀口,发现两种刀伤,还是致命伤,这就有意思了。
我拿起手术刀,切开刀口,把整个创面暴露出来。
果然有问题!
在伤口中还有一道细长的伤口,扎的比菜刀砍的深多了。
我震惊了,意识到自己的自大犯了下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后果很严重。
差点就干扰了案件侦破的方向,凶手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从伤口的形状来看,有一名犯罪嫌疑人携带了武器,是一把比较特殊的刀子。
刀刃很锋利,狭窄而尖利,刀身上没有血槽,我肯定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种刀子,只是暂时想不起来。
我继续尸检,切开死者肋骨,拿出心脏,这一刀穿透心脏,一刀毙命。
把心脏放在托盘中,我摘下手套,在本子上画出刀刃的形状,在数据库中进行查找。
弹簧跳刀,这四个字跳入我的眼中。
我立刻就想起来了,在早起美国黑帮电影中经常看到这种刀具,街头小混混在斗殴中经常会使用这种刀具,携带方便,轻巧灵活,杀伤力巨大。
只要腹部被刺中,几乎可以毙命。
在国内这属于管制刀具,不允许随便持有。
我迅速在脑海中还原出案发经过,第一凶手持跳刀杀死次卧中的被害人,然后第二凶手为了毁灭证据,从餐厅中拿出菜刀,在死者身上乱砍,掩盖了跳刀的刀口。
从动机上看,拿菜刀的凶手想要保护持有跳刀的凶手,两人的关系有些微妙。
难怪在现场时我会觉得有些怪异,可是又说不出来,根源在于犯罪嫌疑人并不是一人。
我把儿子的尸体推倒一边,又把父亲的尸体推出来。
在无影灯下,我拿着放大镜仔细的观察脖子上的每一道伤口,想要找出一道特殊的刀口。
反复的看了很多遍,我放弃了,脖子上的伤口实在是太密集了,砍的又非常深,根本就没有办法分辨。
现在能肯定凶手有两人,手持跳刀的凶手比较危险。
我得立刻把这事报告给武琳。
电话打过去,响了三声,就被接起来。
“是我!”武琳的声音有些哽咽,因为齐广巧的行为,她可能有点难过。
我不会安慰她,只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我要检讨,我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耽误了案件的侦破,尸体……”
“你怎么了?”武琳很担心的说道:“你把尸体弄丢了?”
“怎么可能!”明知她是故意的,我还是很夸张的说道:“我只是发现之前的判断有误。”
“哦?”武琳开始认真。
“尸检发现,儿子的身上有两种刀伤,其中一种为跳刀,管制刀具,管控很严格,已经很少见了。”
武琳问道:“就是小偷用的那种?”
这我真没留意,小偷挟持人质用的就是匕首,回想起来,还真的有可能是跳刀。
我用电脑调出卷宗,在证物中还真的找到四把跳刀。
我去了证物室,把四把跳刀全都领出来。
这些跳刀外形看起来一样,都出自同一个厂子,同一个批次。
回到法医室,我对四把刀进行血迹测试,喷洒试剂后,三把都有血迹反应。
三把刀见过血,这伙小偷还真是凶残。
我把跳刀和死者的伤口进行对比,竟然不吻合。死者身上的伤口更加细长。
跳刀上没有任何关于产地的标识,看起来很像外国货。
我检测了跳刀的硬度,钢材看起来不错,实际上硬度并不高。
进入警方的数据库系统,查询了刀子的数据,这四把刀的来源就清楚了。
有个叫阳江的地方,在我国南方,是刀具生产加工中心,近年大量仿制各种刀具,毫不夸张的说全国至少一半的刀具来自这个地方。
随着技术进步,现在制造出的刀具基本上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小偷使用的四把跳刀是早期货,杀死儿子可能是真货。
本来以为能把凶案联系起来,证据并不充分,只能证明有所联系,还要去核实。
这会儿小偷的审讯工作还没有完成,我拿着四把跳刀去找波哥。
“你的意思是发生的这些案件都和‘一支手’有关系?”波哥听了我的话问道。
“目前还没有足够证据,但是肯定有关系。”我说的很坚定。
“走!”
波哥拿着跳刀走向预审室。
预审到了僵持阶段,小偷都是老油条,清楚盗窃金额决定他们的量刑,拒不交代过去犯下的案件。
“我打断一下。”波哥直接拿着跳刀走进预审室。
“这东西你很眼熟吧?”波哥问道。
小偷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波哥面无表情的样子又特别吓人。
“是……是我的。”小偷吞了一口口水,小声承认了。
“这刀子是从哪来的?你都用他干过什么?”波哥质问道。
“刀子是‘一支手’给我们的,让我们用来防身,我也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弄的。”
波哥瞪着他问道:“刀子上有血迹反应,你干过什么?”
“我可没杀人!”小偷辩解道:“你们可别想给我扣帽子,我不知道上面有血。”
“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小偷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就算没杀人,伤人也可以定一个故意伤害。
“有次吃烧烤,喝的有点多,和邻桌的一群人打架沾的血。我也是正当防卫,他们先用酒瓶子砸我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