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方沉吟道：“他们的地图长白山的我们已经找到了，现在就只剩西金这一个地方我们不知道。我们的三个地方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划不来啊。”

我们眼下要找的是西金，偏偏现在唯一不知道下落所在的也就是西金这一个地方。

徐方闷闷的喝了一回茶问我：“那要不，那一半地图我们再分成两半，也只给他们看一个地方。”

苏雪在旁边笑说：“重新画一张得了，那张地图也非常值钱呢，撕破了可惜。徐方说这个也是。

正说着，韩橙心抱着脑袋进屋了。坐下站起来的满屋子乱走，嚷叫头疼。她让苏雪给她煮粥，又说想吃桃子，让我去外面买桃子。

这会不知道街上还有没有卖桃子的地方，韩橙心生病以后我对她很是怜爱。她要吃桃子，我就去街上给她买。

走了好大一圈，在一家货铺里买到桃子，又买了点西瓜那些。回去的时候苏雪正趴在桌子上描地图。

徐方对我笑道：“小雪画半张地图，咱们看看能不能把那另一半地图换回来。这张地图给小雪拿去卖钱吧。”

韩橙心喝了几口粥，又嚷叫起来，让我用勺子给她挖桃肉吃。苏雪画好地图了，徐方收好后问我：“袁刚他们在哪里来着？”

我说：“东交巷三条公馆。”袁刚点点头。他不知道思索着什么，坐在桌边沉思起来。

第二天早上徐方说早上他去见一下将军，下午我们去东交巷。我正在看一本讲清末上海滩上青楼故事的小说。苏雪教韩橙心画院子里的大槐树和北边一排青瓦屋。

正画着，四眼来了。一身旧式长袍，头上带着礼帽。走进院子里先笑说：“哎呀，今天都在啊。前儿个来的时候一个人都不在。”

韩橙心画着大槐树说：“稀辛，那阵风把您给刮来了？”四眼笑道：“闲着无聊，来叫黎回出去走走。”

苏雪笑道：“你俩出去还能去哪里？今儿先别出去了，下午要去见你不爱见的人呢。”

四眼问是谁，韩橙心笑道：“就是要拧断你脖子的袁刚和山本春野。”四眼听着一怔说：“这两个丧门星怎么也来京城了？他们怎么找到你们的？”

我说是去琉璃厂碰见的，四眼一听不愿意去见袁刚。看看我手里的书说：“书里都瞎掰的，还看这玩意。好好的姐儿不去玩。”

四眼不愿意去见袁刚，说徐方一个人过去就行了。徐方盘算着怎么把袁刚手里那半张地图也想法骗回来，所以下午我们都得去。

我拉着四眼坐在屋檐下的皮褥子上，给他一本书。我躺着翘着二郎腿看书，虽然书里写的和真正青楼里的没法相比，但是书里的东西自有它的味道，也是青楼里所找不见的。

四眼百无聊赖的随手翻书看着，看着看着又对我说：“你别说，这劳什子玩意还真有点意思。”

四眼也坐下来看书，韩橙心画着画着，忽然一把把画笔摔到地上。站起来往后一脚，把脚下的小凳子用脚后跟踢开。

她从长安回来以后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一顿脾气。这肯定是怎么画都不来事，把自己给惹毛了。

我忙跑过去捡起画笔笑说：“姑奶奶这又怎么了？”韩橙心又甩手使劲跺了几下脚。

苏雪笑说：“来我看看，哪里画不来了？”我搬过小凳子，扶着韩橙心坐下。韩橙心指给苏雪看哪里画不好。

我跑进屋里，先沏了一杯茶端出来给韩橙心，笑说：“不急，坐下好好画。来我给你捶捶肩。”

韩橙心气鼓鼓的又坐下去，我给她捏肩捶背。苏雪重新调好颜料，拿着画笔帮韩橙心画起来。

韩橙心喝完茶又天朗气清起来，接过画笔自己重新画起来。晌午那会许洛带着许多东西来看韩橙心了。

韩橙心看见许洛，兴高采烈起来。问许洛这两天做什么的，许洛笑道：“我爹来电报了，让我早点去苏州。”

韩橙心笑说：“我爹倒不这么说，只说我去外面了照看好自己。”她看看许洛包里的东西后喊我：“黎大哥，帮我洗桃子，我想吃桃子。”

苏雪取了几个，看我笑着去洗桃子。不一会洗来了，韩橙心让我给她用勺子挖桃肉吃。

我蹲在韩橙心身边，给她挖桃肉，一勺一勺送进她嘴里。许洛看了一会画画走了。

晌午那会徐方回来了，四眼扔下书起身问徐方：“将军怎么说？”徐方说道：“这里有日本人一层关系，将军说他不好出面，先让我们自己去弄。”

徐方说着夸韩橙心：“画的越来越好了。”韩橙心答应着说：“小雪说这个学会了，过几天教我画人物。”

四眼问徐方：“那万一我们弄不来呢？”徐方摇摇头说：“现在日本兵在关外虎视眈眈，前几天在青岛也登陆驻兵了，将军只能暗地里帮我们。”

四眼答应着念叨：“不怎么想看见那个袁刚啊。”徐方看看怀表说：“咱们出去吃点东西，去袁刚那边。将军说我们必须得弄到那剩下的半张地图。”

韩橙心和苏雪收拾画板颜料盒，四眼懒懒的又念叨不想去。徐方说道：“咱们三个过去，她俩就不去了。那个老大那边也得去一趟。怕已经等不及了。”

老大的小妾我和四眼也还惦记着，四眼一听要去老大那边，登时来了精神。我们去外边菜馆里吃饭。

吃完饭，苏雪和韩橙心回去了。我们三个带了一把枪，带着苏雪画的半张地图，开车去三条公馆那边。

到了公馆那边，向站岗的日本兵打听过了，找到公馆所在。公馆原来就是日本人在这边住的一个类似旅馆的东西。只不过一切都是日本人经营的。

我们进入公馆中，一个看门的日本小老头用日语问我们找谁。徐方说了半天，又用英语说着。

小老头听不懂，一脸茫然的看着徐方。正在这时，里面出来一个穿着粉红色和服的日本女子。

女人踩着内八字的脚步，彬彬有礼的出来。站在旁边听了一会，用日语给小老头说了几句话。

小老头一个劲的答应着说：“嗖嗖嗖，嗖寺内”，带着我们往里走。正走着，想起这个女的有点眼熟。

回头看时女的也正站着看我们三人，她有点心神不宁的瞟我一眼，转身快步走了。

小老头带着我们进入公馆中，到里面靠东一个小庭院里。小老头用日语喊了几句，山本春野穿着和服从一间屋里出来了。

小老头和山本春野说了几句话走了，山本春野对徐方笑道：“徐君，你们终于来了，这可好的很，我也想着你们会来的。”

徐方笑着和山本春野握握手说：“我们是来聊聊地图的事情的。”山本春野笑着往屋里让我们。

袁刚也穿着没扣扣子的短卦出来了，看一眼我们笑说：“老徐，你们过来了？”徐方应道：“是啊，听说你们要和我们换地图，我们来看看。你老兄最近过的怎么样？”

袁刚笑说：“也还就那样，地图你们带来了吗？”徐方笑道：“带来了，咱们进屋聊。”

到了屋里，一个十四五岁的日本小丫头踩着碎步，跑来跑去的给我们倒茶上点心。

山本春野用日文给小丫头说了几句，小丫头走了。山本春野用他那引以为豪的国话对徐方说：“我就说徐君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不至于这么不晓得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