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着没作声。
“我告诉你,王者,如果你没说假话,我要鄙视你,而且要恨你。”厉海跺着脚骂道:“你就是个流氓,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你害苦了我姐。”
我被她暴怒的神态惊到了,我不与刘晓梅谈恋爱,她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大。在深圳这样的大城市里,男欢女爱就像喝口水一样的简单与自然。这本来就是个物欲横流的世道,人与人之间,除了经济利益的争夺,剩下的就是男欢女爱了。
深圳是座移民城市,每个人都如过客一样匆匆。即便如孟小冬这样的人,未必就将她当成了故乡。
在这座城市里,男女之间的感情,大多数如一杯清水一样的寡淡。没有人会把感情当作真正的追求。因为,过了今天,明天会往哪里去,谁心里都没底。
我低声说:“海海,你别生气,有很多事,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厉海余怒未消地吼:“我姐是瞎了眼了。”
我苦笑。
她走了几步,站住脚说:“你不知道吗?我姐有过你的骨肉。”
我的心像被重锤猛击了一下一样,顿时疼得心尖都颤抖起来。我过去刻意回避这件事,甚至刻意不去想,是因为我根本没勇气去想。
“幸亏没生下来。”厉海拍着额头说:“像你王者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我姐付出真情。可惜我姐这么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儿,最终还是毁在你手里了。你这个人,就是个凶手,是个畜生。”
厉海越骂越起劲,以至于她收不回嘴了,根本不顾忌旁边有人在向我们这边张望。
我低声说:“海海,你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你还要面子吗?”厉海冷冷地笑,一脚踹在我腰间,这一脚力道不小,我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厉海与刘晓梅都是练过空手道的人,平常一出手就能伤人的。现在她突然出脚,也没顾忌我会不会受伤。
“你们不在一起,什么理由?”厉海终于不怒吼了,声音放低下来。或许是她觉得刚才那一脚的缘故,我既没躲闪,也没表示愤怒。
“我与你姐,你觉得我能配上她吗?”我苦笑着说:“她堂堂一个大法官,我呢?只是一个流落在异乡的打工仔。我能去拖她的后腿吗?”
厉海沉吟了一会,问我道:“这么说来,是你的原因了?”
我老实点头承认。其实在我和刘晓梅之间,根本不存在谁与谁地位匹配的问题。我们当初能在一起,是因为青春激情,我们不在一起,是因为世道艰难。更何况,我们之间,似乎从来就没正面讨论过在不在一起的问题啊。
“可是我听说,你与我姐中间,隔着一个老女人,叫孟小冬的,是吗?”厉海毫不客气地质问我。
我心里一顿,假笑着说:“胡说八道。”
“你是说我胡说八道吗?”厉海歪着头看着我说:“这个孟小冬,有点来头,是不?是个有钱的女人,原来嫁给了一个香港人,现在离婚了。”
厉海如此清楚孟小冬的情况,这让我始料不及。
“你这些消息,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我狐疑地问。
“还需要听人说吗?”厉海冷笑着说:“你相不相信,我见过这个叫孟小冬的女人?”
我又是一个激灵。厉海这女孩子,没有她做不出来的事。她说见过孟小冬,肯定就是见过。我突然有些怀疑,刚才与她的偶遇,以及一起来海边吹风,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实话说,这个孟小冬还真是长得不错,这么大年纪了,还漂亮得像个小姑娘。”厉海啧啧叹道:“王者,你说实话,她与我姐比起来,谁更漂亮?”
我一时语塞,这能比吗?
刘晓梅是属于青春靓丽的美女,而孟小冬,是成熟美女的代表。就好像刘晓梅还是一颗青涩的杏子,孟小冬已经熟得快要掉下枝头了。
“不说?”厉海咄咄逼人地说:“你不说,我帮你说,你是谁也舍不得,你是鱼与熊掌,都想兼得。”
我赶紧摇手说:“海海,你误会我了。”
“是吗?”她奇怪地看着我说:“你王者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现在看透了。不说我看不起你,你是个好人,只是在很多时候分不清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我实话说吧,我做过你的背景调查了。”
我吓了一跳,问她:“你调查我干嘛?”
“我要给我姐一个交代啊!”她不再愤怒了,语气转得平淡起来:“其实,在我姐进了法院系统后,我就有个想法,一定不能让我姐做一个悲情的法官。”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的这番话,说真的我还真没听出个意思出来。
“不明白?”她挑衅地说:“说你也不明白。算了,我现在告诉你吧,我姐有人了。”
“有什么人?”
“男朋友啊!”
我哦了一声。
“你没反应?”
“你要我有什么反应?”我不解地问。
“你不问问是谁?”
“问了有意义吗?”
厉海便沉默了下来,良久轻声叹道:“王者,本来我是为你抱不平的,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你为我抱什么不平呢?”
“我姐背叛你啊!”
“她没有背叛我,是我配不起她。”
“你胡说。”厉海的眼眶里蒙上来一层水雾,让人心里不由自主地一颤。
我狠了狠心说:“其实,你姐与孟小冬比,还是差了不少的。”
厉海犹豫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叹口气说:“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还以为你会为此痛苦呢,没想到你居然像没事的人一样。王者,罢了,从此我们之间,再不要有任何联系了。”
“也好!”我言不由衷地说:“此情可待成追忆。”
厉海没接我的话,扭过头往岸边走。
我跟着她,亦步亦趋。
海风如刀,片刻间失去了诗情画意,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冷。
沙滩上的人愈来愈稀少,风球挂在半空,飘舞得如同张牙舞爪的海枭。
她去开车,让我在路边等。可是我看到她的车从停车场出来后,在我面前并没有停留,径自去了。
站在海边的路上,我的心如同跌入了冰窟窿一般的寒冷!
翁美玲在紧锣密鼓的要给我办理签证,按她的说法,新年前后,我要出去与梁松汇合。
她在悄悄的忙,具体在忙些什么,我一无所知。正因为她的忙,所以很少还过问我,这让我有了不少的空间,逮个机会就往外窜。
这段时间见过不少的人,甚至连王芙蓉也在一起吃过一段饭。
王芙蓉寒假没回家,来了深圳在她的酒庄。
这次随她而来的还有陈舒雅,帮她在酒庄干点事,算是寒假工。
我去的时候,美心正安静的坐在屋角的小桌边,一只手拖着下巴,作沉思状。让我恍如看到民国的女学生,娴静而优雅。
我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吃惊地看着我,眼波流转,眼睛里蒙上来一层淡淡的水雾。
我说:“嫂子,你还好吧?”
她浅浅地点头,回头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