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顾危险托人带信回来,很明显是事情不能再等了。
翁美玲拿出信来,凝视着几个数字半天没动静。
我看着安静地躺在书柜夹墙里保险柜,心里也是一阵阵波浪翻滚。
梁松究竟在这里面藏了什么秘密?我一无所知,翁美玲也一无所知。还有,信纸背后的一串数字,真的就是翁美玲猜的密码吗?
我轻声说:“翁妈妈,我来。”
翁美玲让开身子,将信纸递给我。
我屏住呼吸,放缓心情,闭着眼让自己沉下心。
一会儿,我睁开眼,伸手把住保险柜门上的旋钮,转动到第一个数字。卡塔一声,似乎能感知到锁芯在跳跃,我知道,翁美玲的预感没错。
将所有数字全部输进去之后,我回头去看翁美玲。
她朝我点了点头,示意我扳下把手。
我笑了笑,轻轻往下一拉,保险柜的门应声而开。
柜子里并没有耀眼的金银珠宝,也没有多少现金。只是放着几本看起来有些年代的日记本,以及一小叠现金。
我让开身子,让翁美玲过来检查。
她从柜子里拿出日记本,抖了抖,就看见几张存折一样的东西掉落下来。
我捡起来一看,顿时吓得差点失声惊叫。
我手里的两张存折,每张存折上的数字,都是让人心惊肉跳的八位数字。
存折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又像一团正烧得热烈的炭火。我感觉到手心里一阵滚烫,手一抖,存折就从我手里跌落下去。
“操!”我不由自主地骂了一句粗话。
翁美玲弯腰捡起来看了看,一言不发地塞进了口袋。
再翻,再无别物。
翁美玲冷静地将所有日记本用一个袋子装了,命令我说:“关上,我们走。”
我迟疑地去关了门,再按动按钮,将书柜恢复原样,丝毫看不出有人动过。
我们从小楼里出来,看见孟小冬一个人抱着双臂,正在仰望着黑兮兮的天。
“回深圳。”翁美玲说:“现在就走。”
从我们进屋到出来,前后不到二十分钟。但现在的翁美玲,与进去之前判如两人。
她的态度明显温柔了许多,她甚至走到孟小冬的身边,柔声说:“小冬,辛苦你了。”
孟小冬显然没从敌视的状态里走出来,她犹疑地来看我。
我说:“走吧,回深圳。”
孟小冬便去打开车门,这次她要自己开车。刚才是我开过来的,一路上没换人。
我还想去开车,被翁美玲喝住了,说:“你不累吗?让小冬开吧。”
翁美玲没让我坐副驾驶位,她去坐了,将我赶到后座去了。
回来的路上,两个女人说了不少的话。而我,在她们的交谈中慢慢沉入了梦乡。
等到我被叫醒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孟小冬的别墅门口。
我惊讶地看到翁美玲居然也在,而且坦然地随着孟小冬进了别墅。
我试探地问:“翁妈妈,我们不回家吗?”
翁美玲浅浅一笑说:“我还有事,要与小冬商量。”
孟小冬也看了看我,认真地点着头说:“是啊,我们有事要谈。”
“你们谈事,我呢?”我搔了搔头发,狐疑地问:“你们不休息?不累?”
“当然累。”翁美玲淡淡一笑说:“再累,也得把事情谈好,才能安心休息啊!”
我知道在翁美玲的口袋里,装着至少不低于一个亿的存折。如此巨款,就像一颗定时丨炸丨弹一样,没人知道会什么时候爆炸。
梁松留下这么一笔巨款,是翁美玲始料不及的。我能感觉到她的慌乱,她的紧张,以及她嘴角泛起来的苍白。
只是我想不通的是,即便翁美玲想要处理这笔巨款,也不应该找孟小冬啊!
我在路上睡着了,我不知道她们在路上说了什么。但我能感觉到,她们敌视的状态已经得到了明显的改善。
孟小冬和翁美玲在进屋之后,径直去了楼上卧室。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黎明慢慢到来。
晨曦穿透黑幕,射在我对面的墙上。虽然是冬天,阳光还是很明媚。窗外的世界好像苏醒了过来,我能听见鸟叫,以及隐隐约约的汽车声音。
这一夜,犹如一个世纪一般的漫长。
我抹一把脸,感觉恍如隔世。
屋里很安静,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我漫无目的扫视这座给过我无限温柔的房子,心里居然一片宁静。
过去的一切,就像电影一样从我的脑海里飘荡过来。从初来深圳居无定所,到偶遇孟小冬做了她的助理,再遇到梁三爷被他认作孙子,又被翁美玲送进大学读书,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历历在目。
人活着,不能随心所欲。谁都会被名利、金钱、地位所羁绊。这世界上的人,没有人能逃脱得了。
楼上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不一会又复归平静。
我不知道孟小冬和翁美玲在讨论什么,但我能感觉到,她们讨论的,绝对与我有关。
翁美玲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沙发上晕晕入睡。
她沉着脸叫醒我,示意我跟她走。
孟小冬站在楼梯口,冷冷地说:“王者,你要走了,从此就不要再回来。”
我惊愕地去看她,被翁美玲拉了一把,低声说:“当然不来了,一定不会再来了。”
我从懵懂里惊醒过来,从她们两人的言辞我能感受到,她们之间必定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而且这份争吵,与我密不可分。
我试探地问:“翁妈妈,你们怎么了?”
翁美玲黑着脸说:“没什么。我们女人之间的事,你不需过问。我们现在回家。”
我又去看孟小冬,发现孟小冬的脸上失去了往昔的自信微笑,脸上是淡淡的忧伤。我心里便莫名其妙地跳了几下,犹豫着说:“翁妈妈,我不想问太多,但我总得有个心理准备吧?”
翁美玲便扬起头,冲着楼梯口的孟小冬招招手说:“孟小冬,你下来,把话说清楚也是好事。”
孟小冬显然迟疑了,犹豫了好一阵,才慢吞吞下来,站在我和翁美玲的面前,不屑的说:“你说吧,说清楚就说清楚。”
翁美玲似乎在思考着要说什么话,好一阵之后才慢条斯理地说:“是这样的,王者,我现在需要你回家。”
“回家?”我狐疑地看着她说:“翁妈妈,我不是在家吗?”
“我说的家,是我们的家。不是孟小冬她这里的家。”翁美玲的脸上漫上来一层激愤的神色,声音大了许多说:“过去的事,我也不追究了。你孟小冬仗着有钱,把人困在自己身边。作为女人,我理解你。但你要看清一个事实,王者与你,毕竟相差那么大的年龄,你自己觉得合适吗?”
孟小冬的脸上换上一层羞色,她低着头,喃喃说:“我爱他。”
“爱?他懂得爱吗?”翁美玲指着我说:“他的年少不懂事,经受不了诱惑。”
“你胡说。”孟小冬脱口骂道。
“我胡说了吗?”翁美玲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说:“过去,我们老梁家倒了,确实没能力让王者幸福。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会给他一个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