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情况变了,梁三爷去世,梁松远走国外不回来,听说身上有很多说不清楚的事,梁松再回国的机率几乎为零。我在梁家村里失去两棵大树的保护,单靠翁美玲,根本无法抵抗得住梁氏族人的围攻。
我没料到他们老梁家的人面孔变幻得如此之快。他们之所以跟着梁大地来参加庭审,主要目标根本不在庭审的结果,而是直接针对我来。
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我想再在老梁家算一个份子的可能性已经很少了。
梁大地得意地对围观的人说:“这小子本名叫王者,是我老婆孟小冬的助理。这小子鬼点子多,不知道给三爷喝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认了三爷做爷爷。大家想啊,他的目的是什么呀?还不是看着分红这事来啊。”
围观的梁氏族人就喊:“这不可能,他又不姓梁,凭什么可以在梁氏族里分红呢?”
梁大地抱拳说:“我算是梁家后人了吧?正宗的啊!我先表态,梁家村的所有分红,我梁大地一分钱不要。”
我任他鼓噪,想分开人群往外走。
来的梁家人却丝毫没让我离开半步的意思。有人鼓噪说:“三爷肯定是老糊涂了,现在他老人家已经作古了,这件事算没发生过。”
我冷冷地笑,冒出一句话说:“你们这样,值得吗?”
“当然!”梁大地挥舞着双手说:“如果大家开了这道门,以后大家都从外面认几个儿子孙子的回来,这不是要乱了吗?”
“确实,确实!”人群又是一阵鼓噪,高声喊:“这个事,不能有。”
梁大地瞪着眼看着我说:“我宣布,从今天起,你叫梁梓阳的这个名字作废了。而且我警告你,不要再踏足我们老梁家半步。”
“就凭你?”我冷笑道:“梁老板,做事不要太绝。梁家那么大,人才那么多,你梁老板说话能算数吗?”
梁大地被我一顿抢白,顿时红了脸,一会又白了脸,左右四处看了看,大声说:“这不是我个人的意见,是我们梁家人的集体意见。大家说是不是啊?”
人群起哄高喊:“就是就是。”
我笑道:“梁老板,你的意思,不但是把我扫地出门了,连我翁妈妈也不能进梁家老宅子了?”
梁大地脖子一梗说:“我没说。只要翁美玲还是梁松的老婆,我们梁家认。”
“我是翁妈妈的儿子!”我声音不高,但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你是不是,不是你说了算。”梁大地凑近我,低声说:“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你小子认清楚形势,帮孟小冬,你将失去现在的一切。帮我,该是你的都是你的。”
“怎么帮你?”我心里一阵冷笑,想看看梁大地究竟想玩什么花招。
“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帮着我拿回股权,你不但拥有现在的一切,而且你还是老梁家的功臣。”
“就这样?”
“就这样!”
“好!”我说:“梁老板,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也许是我的话触动了他,梁大地顿时犹豫起来,他对围着我们的一圈梁氏族人说:“各位宗亲,我们给这小子想想,大家先撤。”
梁大地带着一帮族人去喝上午茶了,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法院大门口,心里一片冰凉。
我不是在乎能不能拥有他们梁家的一个名号。也不在乎能不能分到他们每年一笔的分红。我只是感觉到这些人变化得也是太快了,梁三爷尸骨未寒,梁松悬而未决,他们居然不把翁美玲放在眼里,直接了当地将我扫地出门。
扫地出门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翁美玲的感受。现在她像一只孤零零的鸟儿一样,如果我这根树枝尚不能让她落脚,我想不清她会绝望到什么地步。
她现在是最需要安慰和温暖的人。梁松的出走已经给了她致命的打击,如果再雪上加霜,后果一定很严重。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些事跟翁美玲说,我怕梁氏族人会在她面前口不择言。
正想着,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咦,你还没走?”
我抬头就看见刘晓梅,她惊讶地看着我,面上淡淡的笑容。
“其实,我看到证人的名字,就猜到这个世界上不会那么巧合,这个叫王者的人,应该就是你。”
“是我。”我轻轻叹口气说:“我也莫名其妙呢。”
“是吗?”她惊奇地问:“你来做证人,还不知道什么原因?你也太糊涂了吧?”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还好吧?”她问我,站在我面前。我闻着她身上飘过来的淡淡幽香,心神不禁一荡。
“你看我还好吗?”我反问着她说:“这算什么狗屁事,老子自己也糊涂了。”
“刚才这些人,你都认识?”
我点点头说:“认识。”
“你干爸干妈家的人?”
“族人。”
她轻轻哦了一声,笑道:“你没注意到,法庭传你上庭时,叫的是王者的名字,他们脸上所表露出来的神色,好奇怪的样子。”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本来就叫王者。”我不屑地说。
“不是说你改了名了吗?”
“只是形式上的改名,法律并没认可。”我看她一眼说:“你是法官了,你比我清楚。”
“我也还不是,只是一个书记员。”她问我道:“自考你还参加吗?”
我摇摇头说:“我现在读的是经管专业。”
她失落地点了点头,问我道:“要没事,我得回去了,等下还有个庭要开。”
“好忙!”我说:“我没什么事了,你要忙,就先去忙。”
她转身走了几步,站住脚,回转身来,笑吟吟地看着我问:“孟小冬跟你是什么关系?”
“老板与员工的关系。”
“过去还是现在?”
“你说呢?”
“我不知道。”
“以后你就知道了。”我说,朝她挥挥手,蹦出一句话说:“晚上有空吗?”
她沉吟了一会,轻轻点了点头,说:“我还住在老地方。”
“怎么还住老地方?”
“我怕有人回家找不到门。”她说完这句话,疾步而去,扔给我一个娇俏的背影。
我顿时呆住了,刘晓梅的这句话让我的思绪停顿了。
这个曾给我无尽温柔的女子,如今像惊鸿一样,只偶尔在我的梦里出现。每一次想起她,我的心便会无端地痛。
我总是有意识地回避去想她,她与我所有认识的女子都不同,她就像一杯清茶,散发着幽幽香气,能随时勾起人的怀念和忧伤。
她当初来广州找我,提出我们分手的话,尽管我千万个不舍,但想起她的前途和我自己未卜的命运,我只能答应,我不想自己成为她奔向幸福的绊脚石。
我以为我们决绝了,我没想到她会说出这句让我无比心痛的话来。
眼眶顿时湿润,随即感到脸上一凉。
我泪流满面!
我终究还是忍住没去刘晓梅的家,我甚至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径自回了广州。
覃小曼居然在我的宿舍玩,安静地坐在全胜身边看他打游戏。看到我回来,微微一笑站起身问我:“去哪里了?电话也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