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芙蓉便去搂了覃小曼的肩头,微笑道:“大家放心啦,我爸不会让我瞎眼的。”
这时候大家才知道这酒是王芙蓉找了她爸拿来的。王芙蓉是家里独女,她非但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更是他们老王家飞出来的金凤凰。
王芙蓉家的老爸早年去澳洲打工,替一个葡萄庄园干活,后来学会了制酒。老板对他也特别好,丝毫不保留经验。可是在我们国家,却无法找到像他庄园的葡萄。打工几年后,得到老板的授权,回来搞了一家酒庄,专营从澳洲空运过来的名贵红酒,几年下来,把家业搞得非常巨大,在红酒市场,占有一席之地。
王家生意做得好,读书的人却不多。王芙蓉就是他们家唯一的一个大学生。
覃小曼被王芙蓉这么一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先倒了半杯递给翁美玲,自己也倒了半杯,热情地说:“感谢翁妈妈上次对我的照顾。”
覃小曼去过别墅,这事没人说,也没人知道。现在被她自己说出来,所有的人都惊讶地看着她。
覃小曼款款走到翁美玲身边说:“翁妈妈,你做的菜真好吃呢。”
翁美玲浅浅一笑说:“你要觉得好吃,下次我再做给你吃呀。”
覃小曼高兴地说:“翁妈妈,你说话要算数哦,我可是个嘴馋的女孩子呢。”
大家便都笑起来,陈舒雅直言不讳地问:“小曼,你去过梁梓阳家了?”
覃小曼得意地说:“是呀,你们不知道,翁妈妈做菜的手艺,简直就是一绝呢。”
陈舒雅哦了一声,脸色开始变得不好看。
这几个人都没回家去过年,只有全胜回去了一趟。现在年过完了,反而更加思念起亲人来。陈舒雅首先红了眼,定定地看着酒杯说:“我想妈妈了。”
覃小曼乖巧地说:“陈舒雅,现在翁妈妈在,她就是我们大家的妈妈呀。”
陈舒雅便笑,笑容里带着一些难受的神色。
贾包宇又适时跳出来,给每人倒了半杯红酒,摇晃着酒杯说:“来,大家都举杯,祝翁妈妈永远年轻美丽。”
四支拉斐喝了两支,贾包宇还想喝,被覃小曼喝止住了,说:“贾包宇,你以为不要钱吧?你一口就喝下几百块呢。”
大家就笑,贾包宇讪讪地说:“我是不想暴殄天物啊!”
“暴殄了吗?”覃小曼瞪着眼说:“不喝了,酒还在,怎么就暴殄了呢?”
贾包宇似乎很怕覃小曼,只要覃小曼一开口,他一般都不会再说话。
一桌子人,每个人都敬了翁美玲一杯酒,这样一下来,她就显得有些微微的醉了。
我提议散席,准备送翁美玲去开个房间。
贾包宇说他已经安排好了,就住在学校招待所,免费。
大家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要知道学校招待所并不对外营业,而且价格高得离谱。当然,这也是物有所值,名为招待所,其实里面的设施比五星级的宾馆还要好很多。
贾包宇得意地说:“不就免费一间房么?要是我收学费,别说一间房,开了十间房也不在话下啊。”
原来招待所的所长也有个儿子,今年刚好满了八岁,喜欢动手动脚的,读书却一点兴趣也没有。所长得知贾包宇是我们经管学院院长儿子的武术老师,便托人找了贾包宇,把儿子塞给他老教。说也奇怪,这小子在贾包宇面前老实得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但武术学得好,而且文化课也跟了上来。
招待所所长几乎将贾包宇奉若神明,所以贾包宇说要安排一个房间,所长就拿出了最好的房间给了他,而且全程免费。
我不想说些没用的客套话。既然贾包宇安排了,我就没必要推辞。当即陪着翁美玲,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招待所走。
快到招待所门口时,我的电话响了起来。
于莜莜在电话说,她和甜姨已经到了广州,相约我见面。
我支支吾吾地说:“莜莜,我可能没空呢。”
于莜莜不满地说:“你一个学生,有那么忙吗?”
我苦笑道:“有些事你不明白。”
于莜莜便说:“不是我和我妈,还有孟小冬,你来不来,自己想想。”
她将地址告诉了我便挂了电话。我捏着电话,半天出不得声。
王芙蓉看我没跟上去,折返身回来,低声问我:“出什么事了?”
我摇摇头说:“没事。”
“你肯定有事。”她笑微微地说:“你脸上藏不住事。”
我轻轻叹口气,没再说话,越过她,径直跟上去。
贾包宇安排的房间果然很好,翁美玲连声表示感谢,希望大家再坐下来聊一会。覃小曼首先表示不能再打扰她了,翁妈妈需要休息。
其他人一听,也跟着一起附和。翁美玲也就不好强求,等到他们一走,轻轻叹道:“梓阳,你的同学都不错啊!挺懂事的。”
我淡淡一笑,没说话。
贾包宇他们懂不懂事我不管,心里纠结着的于莜莜电话就像一根绳子,缠绕在我的心底。去与不去,我实在难以下决心。
翁美玲让我也先回去,并且说明早她回深圳,我不要再来送她。
我看着她落寞的神情,心里隐隐有些痛,便说想留下来陪她。翁美玲坚决不肯,说我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读好书,从现在开始,我和她都已经没人依靠了,一切要靠自己。
我听着她说这些话,心里居然平静得出奇。梁松的变故究竟会怎么走,至今还是一个未知数。但已经有迹象表明,似乎不太乐观。倘若梁松身上的事大,他肯定不会再回国。梁松不回,国内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梁松是个有心计的人,要不也做不了那么大的官。他出国之前,居然没有丝毫异常,这让我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看来梁松将我纳为“养子”也是权宜之计,他显然早有计划,要不为啥翁美玲也被蒙在鼓里?
翁美玲如今就是一个弃妇,她被梁松无情地抛弃掉,就像手心里经常玩着的一块石头,弃之不惜。
翁美玲再次催我走,我无奈地说:“翁妈妈,你先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明早我来陪你回深圳。”
“你要读书,我不用你陪。”她断然拒绝我。
我想说,我这次陪她回去,就是关于搬家的事。深圳莲塘别墅再住下去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翁美玲不会舔着脸不搬。可是在深圳,她和梁松并没有买房,唯一的地方就是龙华的老宅子。
我想好了,银行再催,我们就搬到老宅子去。我没把想法告诉她,但已经悄悄给徐小婷打了电话,让她安排几个人去老宅子打扫。
我不能让翁美玲一个人孤零零的去老宅子,我必须要陪着她。
翁美玲态度之坚决让我有些踟蹰。她严肃地说:“梓阳,我明白你的想法。你不用担心我。翁妈妈不是随便就能打倒的。”
我说:“现在的情形,我不担心都不可能了。”
她莞尔一笑说:“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你以为我离开老梁就没办法活下去了?”
我摇了摇头,决定还是先离开。
从招待所出来,走了几步,突然一个黑影拦在我面前,抬头一看,居然是王芙蓉。
我惊疑地看着她问:“你怎么还没走?”
她浅浅一笑说:“你不也没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