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里嘀咕着，蔷薇与莫旭游是夫妻，究竟是什么样的缘分让他们走到了一起。

一顿火锅，吃了两个多小时。旅途的疲劳一扫而光。

酒尽阑干之后，莫旭游已经站立不稳。我尽管也醉意朦胧，但还能看得清脚下，听得清别人说话，甚至能分辨别人面部的表情。

蔷薇要安排我和陶小敏住一起。陶小敏红着脸，甜蜜地靠着我，跟着蔷薇上楼。

这栋两层小楼就住着蔷薇的父母，下面是客堂和厨房，楼上是住房，分布着三四间。平常有旅游的人来，间或也对外出租。

我低声对陶小敏说：“我不能跟你住一起。”

陶小敏白我一眼，掐着我的胳膊不做声。走在前面的蔷薇似乎听到了我的话，她转过头来，笑眯眯地问我：“王者，你不跟老婆睡，你想跟谁睡？”

刚才在酒桌上，我们酒酣耳热之际，不但各自报了家门，甚至我和莫旭游趁着酒兴，把自己的身份证都拍在桌上，叫嚷着谁是大哥，谁是小弟。

莫旭游比我大，却不是我印象中的中年人。他实际只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我不好意思问他为何显得那么老，以至于蔷薇作为他的老婆，让人感觉到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蔷薇的话我没直接回答，眼睛扫了一下她啊娜多姿的腰肢，想象着一根杨柳在春风中摇摆的样子，心里顿时漫上来一层温柔。

直到站在客房里，看着屋里就摆着一张床，我才迟疑地说：“蔷薇嫂，我们还没结婚呢。”

蔷薇抿嘴一笑说：“现在的你们，不就是缺个仪式么？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她不容我反对，径直从我身边走出门去。

陶小敏在她一离开，即如燕子一样往我身上扑过来。我闪开身子，紧张地问：“你干嘛？”

陶小敏阴险地笑，手指着门外说：“王者，你现在黄泥掉在裤裆里了，不是屎也是屎啦。”

话刚出口，马上觉得这个比喻太恶俗了，一张脸立马红了，伸手掐住我的胳膊逼着我说：“快说，你是屎。”

我无可奈何地摇头，尽管她掐我生痛，我却没像以往一样夸张地跳起来喊。

我淡淡地说：“陶小敏，我是男人，什么都无所谓。你是女人，可不能一时气血冲头，坏了自己清白。”

她咬着嘴唇想了想，直视着我说：“你看不起我？”

我摇摇头，轻轻扯开她掐着我胳膊的手，缓缓地说：“陶小敏，你在我心目中，就是一个美丽的邻家女孩。你就是一个容易碎的玻璃瓶，我只能呵护，绝对不会去打破。”

我为自己能说出这般有水平的话而暗自得意，陶小敏却不吃我这一套，她怒视着我说：“你有本事走出这间房让我看看？”

我心里一惊，不明白她要做什么，愣愣地看着她。

“你敢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她突然打开窗户，探头看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地面，喃喃说道：“我跳下去，一定会摔死的。”

我抢一步过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说：“你要干嘛？”

“我不干嘛？我就死给你看啊，”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叹口气，摇着头说：“我不走。”

陶小敏咧开嘴笑了起来，她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

说完甩开我的手，跑到床边将身子往床上一扑，嚷道：“王者，好舒服啊！”

我笑道：“舒服就睡吧，我去抽支烟再回来。”

我没等她反对，拉开门就往外走。

刚才我上楼来的时候注意到了，这层楼有一个小小的平台，站在平台上，能尽情俯瞰小镇的夜景。

夜风如练，冰凉沁入肌骨。人顿时一阵清爽。

我信步过去，放眼往小镇一看，人便惊呆了。

整个小镇似乎都入了梦乡，我们之前看到的灯，已经在夜空里沉寂无声。周围似乎被泼了墨一样的浓厚，不但看不到一个人，而且还闻不到半丝人声。

我抽出一支烟来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我以为是陶小敏跟了出来，所以没回头。眼睛看着深邃的夜空，心里一片茫然。

“回去睡觉吧。”我身后传来一声温柔的声音：“山里夜凉。”

我回过头，就看到蔷薇站在我身后，浅浅的笑。

我叫了一声嫂子，问她莫旭游怎么样了。

“睡了，跟死猪一样。”她掩着嘴吃吃地笑，突然又沉下脸来说：“王者，都是因为你，我才让他喝那么多。他都快一年没沾过酒了。”

我笑道：“莫哥喜欢喝，就让他喝吧。人生在世，总得有个爱好。”

蔷薇白我一眼说：“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的，都是坏人。”

“我坏吗？”我吃惊地问。

“你好吗？”蔷薇压低声音说：“放着老婆不陪，一个人跑到外面来抽烟，你算是好男人？”

我苦笑着说：“蔷薇嫂，你误会我了。陶小敏不是我老婆。”

蔷薇吃惊地张大了嘴：“不是你老婆？不是你老婆你还带着人家乱跑？”

我一下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叹口气说：“我也是没办法。”

蔷薇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我仿佛没经过思索一般，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

她楞了一下，想挣脱。

我压低声音说：“蔷薇嫂，别生气。”

她冷笑着说：“跟我有关系吗？我生什么气？放手呀，让人看见不好。”

我慌张地松开手，连声表示道歉。她揉着自己的手腕嗔怪道：“看不出你的劲还挺大，把人家手腕都弄青了。”

蔷薇慌慌张张的回了自己房间，我一个人站在平台上，遥望远处星星似的灯光，心里一片澄明。

夜露沾衣，斗转星移。世界如此宁静，我仿佛能听到花开的声音。

回到房间，陶小敏已经和衣而睡，嘴角微微翘起，现出一丝娇俏的微笑弧形。

一路颠簸，她早就疲惫至极。

我凝视她一会，在沙发上坐了，不久，便感觉双眼皮如铅块沉重，任我努力想要保持清醒，还是一头睡去，直到天明被陶小敏叫醒。

一夜无事，陶小敏似乎有些失落。话也不想跟我多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赶路吧！”

蔷薇的老父母早给我们准备好了早餐，匆匆吃了，便开始上车赶路。

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前面开始堵车，一问，知道昨晚前方有一段路塌了方，掉下去了一台大货车，司机生死不明。

莫旭游四处打探，回来后对我们说：“改道吧，不通了。”

我们人生地不熟，只好听他安排。

车子掉了头，往回走了十几分钟，拐上了一条窄窄的小路。小路甚至没有硬化，还能看到雨天车轮压出来的深坑。

陶小敏显得有些紧张，她面色开始苍白，一只手不自觉地抓住了我的手。

莫旭游说：“这条路不大好走，大车来两台，根本会不了车。求神保佑，千万不要来车。”

也许是莫旭游的祈祷得到了应验，一路过来，居然没遇到一台车。

蔷薇心痛地说：“这鬼路，把车底盘都刮了。”

我笑着说：“蔷薇嫂，如果车刮坏了，我们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