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活生生的人多了。”
“难道每个人进入绝境，我都要出手相助吗？”
林天的脸色更加难看。
“她是因为我，才落到这个地步的啊！”
“看在我的面子上。”
“请你出手救她！”
马夫嘴角微掀，他的笑容中带着戏谑。
“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我说过，你不是林幽。”
“萍水相逢，在城主那为你争取三天时间，已经是仁至义尽。”
“熊香，我不救。”
此时，林天彻底冷静下来。
“吾辈修法之人，当以救济苍生为己任。”
“见死不救，这就是你的道心吗？”
听到林天的质问，马夫直接笑了出来。
他摇摇头。
“林天啊林天，你不觉得你说这话很可笑吗？”
“用大义来压我？”
“你都融尘境了，还不明白一个道理吗？”
“弱小的人，是没资格谈正义的！”
“而且，你应该很清楚。”
“熊香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都是因为你！”
“她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茶楼老板。”
“就算过的不好，就算不能与自己的亲人团聚。”
“她最起码不会有性命之忧。”
“你不但搅乱了她的生活，还利用她！”
“她的死，你要负全责！”
马夫的一番话，让林天如遭雷击。
他瞬间泄了气，道心都有些不稳。
但这还没完，马夫对他没有半分客气。
“林天，你扪心自问。”
“你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吗？”
“抛开熊香不谈，那十二位神将，金掌柜，李七鹤，裘红锦……”
“甚至包括你身边的这位姑娘。”
“是不是一直都在被你利用？”
林天的脸色有些泛白。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在望乡城中发生的一切，他觉得，马夫说的是对的。
而且，还不仅仅局限在望乡城。
阴间，人世……
他这一路走来，得到过无数个人的帮助。
想到这，他反驳道。
“不。”
“我一直把他们当成朋友，他们是心甘情愿帮助我的！”
他的语气很是无力，一直以来的道心，已经开始了动摇。
马夫一阵冷笑。
他的法力开始运转，声音中掺杂着复杂的道韵，直击林天的心理防线。
“心甘情愿就活该被你利用吗？”
“别说了！”
周冥音察觉到林天的状态不对，一声娇喝。
可马夫压根不为所动。
“林天，好好想一想。”
“如果没有林幽这个身份，谁会帮助你？”
“仅仅靠你自己，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吾辈法师，都崇尚不借助任何外力。”
“可你呢？”
“你身边的人，哪一个没被你利用过？”
“你才是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吧？”
在感受到马夫声音中的道韵的瞬间，林天就意识到，这人是要动摇他的道心。
可他却无法反抗。
他自己都没想到，他以为的坚不可摧的道心，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马夫的话，句句都轰击在他道心的漏洞上。
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自踏上修法之路，直到今天所经历的一切，在他脑海中浮现，格外的清晰。
在人世，有凌云子之名，他虽然也经历过生死危机，但压根没有多少敌人。
那些认识他的人，都是看在凌云子的面子上，对他恭恭敬敬，甚至有求必应。
现在想来，如果没有这个师傅。
他能不能成长起来都是两说，更不用说成为所有人敬佩的天师！
他根本就配不上天师这个名号！
到了阴间，有前世林幽的身份。
林幽那么多旧部，有一部分选择了继续帮助他。
另一部分，即便不认可他的身份，也没有对他出手，甚至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还会出手相助。
一直以来，他都在否定自己是林幽。
可他的所作所为，却一直都在蒙受林幽的余荫！
他在阴间的助力，除了这些之外，也包括胡媚儿。
他虽然自认为不在意，但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一直都在帮助他。
他将这一切，都当成了理所应当。
而这种事情发生的太多，他不知何时，已经养成了依赖别人的习惯。
这样的性格，成为了他道心中的致命漏洞，被马夫无情的揭开！
此刻，林天扪心自问。
如果失去了凌云子的庇护，如果阴间压根就没存在过林幽这个人。
如果没有胡媚儿。
如果……
他仅仅依靠自己，能走到今天吗？
他几乎不用思考，就得到了答案。
“不能！”
这两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自我怀疑的种子埋在了他的心底，而后迅速的生根发芽。
他的道心上，出现了裂纹。
“我根本不是天才，这都是师傅和林幽影响的结果……”
随着他的喃喃自语，那裂纹不断扩大。
没过多长时间，冥冥中似乎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林天的道心，碎成了虚无！
法力逸散，无极紫相和众生愿力察觉到了危机，将两种力量全部收回到体内，而后就沉寂在了林天的灵台之中。
一旁的周冥音，感受到林天不断跌落的境界，眼中被焦急和担忧完全占据。
她想开口唤醒林天，可刚要说话，便见马夫一指，那不可抗衡的力量，将她完全定在原地。
周冥音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天的境界继续跌落。
超凡境，蜕凡境，七阶法师……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林天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他双目无神，呆呆的看着灰暗的天空。
“依靠别人得来的力量，有什么用处呢……”
林天仍旧在不停的呢喃，仿佛患上了癔症。
周冥音的美眸，已经被泪水占满。
她很清楚，让林天失去所有的修为，比杀了他还难受。
她非常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让林天来见马夫！
感同身受之下，她催动了法力，要不顾一切的挣脱马夫的禁制。
马夫见状，连忙解开了她身上的禁制。
周冥音不管不顾，冲向林天，她现在只想给他一个拥抱。
可一道身影，拦在了她的面前。
周冥音死死的盯着解千军，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