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文博忽然双手一紧,呼息声也慢慢沉重起来。
绺子和大明将还未烧完的风衣和帽子残渣装进证物袋里,一会头,发现颜文博正一声不吭地疾跑向出口。
二人问道:“颜文博你去哪里?这里危险,不要随意乱跑!”
但颜文博不理不睬,一手已经把住了出口的绳子,奋力向地面爬去。
他忽然有一个假设。
一个极为大胆的假设。
假设陶迪,远不止七岁!
他认为,陶远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可后来他渐渐地,陶远把弟弟看的更重,住在陶迪心里的恶魔再次被唤醒,他再三对自己说,陶远是他的,任何人都抢不走。于是他将陶远杀害,贼喊捉贼地报了案。
当陶迪杀害第一对夫妻的当晚,夫妻二人正躺在床上讨论着第二天要带陶迪,去哪个商场买衣服。
杀害第二对夫妻的当晚,妻子正微笑着坐在沙发上,和丈夫商量,是不是应该让陶迪去上小学,去学更多的知识。
杀害第三对夫妻时,年迈的两夫妻已经在梦中睡去。妻子做的梦是陶迪大学毕业了,穿着学士服,开心地将她抱着转了好几圈;丈夫做的梦是,陶迪穿着新郎服,携手漂亮的新娘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
杀害陶远时,陶远手中正画着一家四口,弟弟牵着哥哥的手,哥哥牵着爸爸的手,而爸爸……牵着妻子的手。
最后当他杀害袁石焕时,袁石焕正劝导着他放下手中的屠刀,去刑捕司自首,这样能够减轻罪责。
唐历二零二二年年五月二十日下午十四时左右,陶迪在刑捕司,忽然看到一个老熟客。他不是陶远的亲生儿子这件事,只有袁石焕知道。因此刑捕司的人从来没有想过验查陶迪的dna。所以他想,必须在事情揭晓之前杀掉袁石焕。
唐历二零二二年年五月二十日夜间十一时,陶迪往值班王舸的水杯里放入了足够剂量的安眠药。
唐历二零二二年年五月二十一日凌晨一点,陶远替早已组装好的木头骨架披上灰色风衣,戴上黑色绅士帽,将大了整整一圈的黑色皮鞋套在脚上,又往多余的空间里塞进了海绵。确认无误,把自己套在傀儡里,走进了刑捕司。
唐历二零二二年年五月二十一日凌晨一点半到两点,陶迪拉着陶远的尸体,离开了刑捕司。
唐历二零二二年年五月二十一日凌晨三点,陶迪将陶远的尸体转移到事先停留在郊区的汽车上,连夜驶向偏远农村的废弃漆料厂。
唐历二零二二年年五月二十一日上午,刑捕司遣人将陶迪送往位于城隍路二十二号的海博孤儿院。
唐历二零二二年年五月二十一日下午十六时许,陶迪事先潜进袁石焕的办公室,在其水杯中投入足够剂量的安眠药,同时潜进办公桌下的小木柜中。
唐历二零二二年年五月二十二日凌晨一点,陶迪从小木柜中钻出,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将熟睡的袁石焕捆绑在办公椅上,逼其交出手中的领养记录,袁石焕不肯说,陶迪将袁石焕杀害,割掉头颅,换上事先备好的牛头。
唐历二零二二年年五月二十二日凌晨五时许,陶迪用无人机载动袁石焕头颅,放置到楼顶上,再次进入袁石焕办公室,制造密室杀人效果。
唐历二零二二年年五月二十二日中午十一时许,躲在柜中的陶迪意识到王舸即将查看柜子,操纵楼顶的无人机抛下袁石焕头颅,声东击西慌张逃离案发现场。
王舸二话不说,冲出孤儿院大门,却不曾看到三人的踪影。这时耳边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扭头望去,正好看见一辆越驶越远的汽车。
汽车后座上,陶迪正慢慢扭转头来。
此时的陶迪,隔着汽车挡风玻璃,终于卸下他伪善的外皮,面向王舸诡谲一笑。
王舸恨恨地咬牙,就在刚刚,他亲手放跑了一条恶魔!
忽然一声摩托车鸣笛声响起,王舸抬头,不远处的道路上,颜文博正将骑着的摩托车急忙刹到路边,激起漫天灰尘:“你曾经说过,要跟凶手好好斗一斗法。”
王舸会心一笑,跨上对方的摩托车。
发动机轰隆的响声中,二人紧随着前面汽车的踪影,追了上去!
有一句话叫,当一个人的心中充满黑暗,罪恶便在那里滋长起来,有罪的并不是犯罪的人,而是那些制造黑暗的人。
曾几何时,陶迪也是一个相信光明的人,当他忍受了自家父亲多年来的侮辱、最终选择爆发出来时,他心中的罪恶,便逐步滋生出来。
他本不是制造黑暗的人,却成为了黑暗的宣扬者和捍卫者。
追根溯源,还是败给了人性与人心。
王舸在拦截陶迪的同时,找黄局要到了那对移民夫妇的联系方式,并告知那对夫妇,在听到接下来的故事时,脸上不要表现出惊讶和恐惧,妻子表示理解王舸所说的话后,王舸才把陶笛的变态事迹,完完整整地说给她听。
后来妻子借上厕所为由,让丈夫停了车。
王舸和颜文博暗中向车靠近,最终在据机场不到两公里的郊外,将陶迪制伏。
陶迪被押回刑捕司的途中,曾跟颜文博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陶迪说:“我弄不明白,那辆车上,最开始究竟有多少人。”
颜文博沉默,王舸在一边静默看着颜文博。
陶迪继续说:“我知道,你骨子里跟我一样隐藏着一颗黑暗的种子,你现在就把它压着吧,你压得越狠,日后它生长起来就越厉害,它会包裹住你,让你喘不过气来……我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你变成另一个我。”
颜文博的脸色有些难看,王舸替颜文博这样答:“当你面对光明,那么阴影就永远在我们身后。”
颜文博抬头,迎着王舸的笑容,也释怀般地笑了。
“据悉,京都硕博公司昨日发生一起命案,一名年仅二十岁的女生在硕博楼里遇害,据刑捕初步判断死者死于他杀,案件正在进一步侦破中……”
“咔哒”,平板关闭的音效响起,一个黑影的嘴角上扬,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传来低吟,正如那夜少女尸体旁触目惊心的红色篇章:
“苹果红。咬上一口脆嘣嘣;果子甜,血微咸,脸之白,如墓凉;瓶瓶放进抽屉藏;谁问都说不知何时把命丧。一年一度清明上柱香;你猜生死簿上是否还有弓与长……”
深夜,京都硕博公司。
“凶手就是你!”
两名男生的声音同时在走廊里响起,刺破一片混沌的黑暗。
王舸当先一步冲进法律系大二三班的教室,伸手抓向眼前的人影。
一分钟后,一个陌生身影便趴在桌子上,双手被反剪到背后,流着冷汗投降了。
作为一个京都市刑捕司的刑捕学院,格斗对王舸来说数一数二。颜文博站在二人身后,一言不发。
“说,你为什么要杀徐采棠?”制住黑影以后,见他服软于是问道。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