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起碎尸案,我们天天快报一直都有关注,能否请您在这里替我们简单地讲一讲……”
傅野转过身对大家说:“不好意思,我也是来报案的,时间紧急,麻烦大家让个路。”
上十名记者立马又找到新的切入点,问:“您准备报什么案?是杀人案,还是人口失踪案……”
在新文播报行业,记者是希望每天都有奇闻轶事出现的;如果没有,他们也会把一件实质普通的事件,加工润色成为一件吸引大众眼球的奇闻怪谈。
曾传言国外某记者看见一官员误入女生厕所,恰好有女生从厕所出来,该官员和女人说话的瞬间,被这名狗仔连续拍了下来,并取标题:“惊!政-府要员会议期间厕所约会情人!”
有些记者为了追求所谓的真相,往往会紧密跟随报道的主人公,即便是上厕所、睡觉的时间,记者也不会放过,有些记者为了能够得到具有说服力、让广大读者信服的图片,甚至荒诞到爬树干、蹲屋顶。
现在除了维持现场秩序的几名刑捕,其他刑捕都被困在这座牢房一般的刑捕司里,白司长端着茶杯,在办公室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刘丰正望着窗户,忽然有一名记者不知道是怎么溜到刑捕司后院的,举着相机就对着玻璃里的白司长卡擦卡擦连续照了好几张。
白司长心情烦躁,指着窗户道:“赶紧的赶紧的,给我把窗帘拉上!这堆家伙真是够烦人的!”
刘丰呵呵笑着拉上窗帘,说:“司长,您看,在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我要不出去打个电话,看看傅野回来没有?”
白司长朝着刘丰推了推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纪柯找了一片僻静的地方,拨通了傅野的手机,手机另一端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刘丰问:“喂,你在哪?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电话另一头,傅野几乎是扯着嗓子喊的:“我就在刑捕司门口遇到了点麻烦。”
傅野被拥挤的记者群围得喘不上气,忽然间他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什么人拉住,那人猛地把他往外一带,傅野当即借着这股力气被带出了人群。
纪柯把傅野塞到身后,伸手警告拥堵上来的人群:“你们这是在妨碍刑捕办公务,知不知道?”
其中一名女记者见傅野被带走,立马急了眼,说道:“刑捕有什么了不起,你们办你们的公务,我们做我们的报道,妨碍到你们什么了吗!”
其余记者也急了眼,一个劲往前挤,逼得纪柯推着傅野不断往后退。
纪柯把傅野塞进刑捕司的打听,迅速合上玻璃门,守在门口不让进,听声音应该是和堵在门口的记者发生了争执。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当中,后排记者里有人偷偷打开了摄像机的盖子……
第二天一早,纪柯被单独叫到了白司长的办公室。
当他很自然地坐到白司长对面的椅子上时,白司长忽然厉声一吼:“谁让你坐下的?!”
明明屁股蹲离椅面只剩下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忽然间变得遥不可及。纪柯不太服训地砸吧砸吧嘴,懒懒散散地站了起来。
白司长犀利的目光死死盯着站在面前的纪柯,忽然间他甩过去一份报纸:“你自己看!”
纪柯接过对方的报纸,懒懒的目光把上面的内容逐个看了看:“魔都一男子投河自杀,嫌河脏又爬上来、京都一饭店为尽早打烊,冬天开冷风轰客、颍川某刑捕查案未果,枪指社会群众。我靠!这都什么烂标题!等等……这张图上面的人好像我,司长你看看像不像。可我哪里有掏枪指着群众?这不污蔑吗!”
白司长阴沉着脸,拂开纪柯递来的报纸:“从今天起,我给你停职。等什么时候这场风波过去了,你什么时候再回刑捕司!”
纪柯在桌子对面愣了愣,这时白司长又发话了:“还站着干什么?等着我拿脚踹呢?赶紧滚,看着心烦。”
纪柯的脚刚踏出司长办公室的门,身后又传来一阵整理文件的声音,同时一句“真是不嫌刑捕司事儿大,净添堵……”
出了办公室的门,纪柯很无奈地吹了吹嘴角没刮干净的零碎胡茬,一转眼正好看见傅野,他说:“这下好了,可以安安心心地休息几天了。”
虽然被停了职,但纪柯仍旧闲不下来,打着太无聊没事做的幌子,死皮赖脸地陪傅野一起查案。
傅野把从李晓钊那里拿来的花农名册展开,只见名册上写了三十多户花农的名字,满满一页纸。想要一个一个追查肯定是不太现实的,就算刑捕司有人手有时间,围在刑捕司外面的记者也不会给他们时间。
傅野忽然想到临走之前,李晓钊给的提示,他和纪柯决定,最先从柳河镇下手。
柳河镇位于麟趾的南部,全镇的人凭借养殖花秧、栽种观赏树木致富,在这个小镇上,家家户户住的别墅,他们的田地,是以公顷为单位计量的。
很多花农在自己的田地里搭建大棚,然后通过温室技术栽花种草。
每家每户的田地边缘,都是通过一道一道带着钢刺的铁丝分界划线的,各家花农之间存在着竞争的关系,他们明着不会有太密切的来往;但暗地里,你偷偷溜进我家大棚里倒一瓶农药、我在你家大棚里扯一捆花草是常有的事情。
柳河镇并不是家家户户都种植昙花。昙花的种植,对温度要求高、对土壤营养的丰富度要求也高,掌握不了技术的人,无论怎么栽种都是赔钱,因此在整个柳河村,栽种昙花的花农人家只有两家。
一家是靠近柳河的齐家;一家是有两千亩种植面积的赵家。
当傅野问及田间劳作的老花农,齐家怎么走时,那名老花农忽然注意到别再纪柯腰间的一袋黑土。
这袋黑土,是从发现趾骨的昙花花栽里取出的样本,看似非常普通的土,却被那名花农瞬间看出了花样:“你们是想学习怎么栽种昙花吧?昙花可不好种,一不小心就得亏本。”
老花农指着纪柯腰间的黑土,说:“小兄弟,你腰上捆着的袋黑土,是从赵家棚子里挖来的吧?”
纪柯目光微微一缩,心想原来这袋土是出自赵家,这样一来也不用白费功夫,再到齐家去跑一趟。但为了保证这袋土的的确确是出自赵家,纪柯问道:“老伯你是怎么看出来,我这袋黑土,是从赵家大棚里取的?”
“嗨,你们有所不知了,我们镇方圆几百里,只有赵家人产这种高营养的黑质土壤。”老花农放下手中的农活,走到小溪旁边洗了把脸,招呼傅野纪柯坐到旁边的石块上。
“他们赵家之所以有这么优质的土壤,都是后期培养出来的。”老花农对傅野纪柯说:“在咱们镇子的正西方向,前两年建了个养猪场,那养猪场是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建的,最开始大学生没啥经验,让猪圈里的猪得了猪瘟,短短几天时间死了将近一半。好几百头猪,得了猪瘟没人敢要。这时候咱们村的老赵出来了,他说要把那大学生手上所有病死的猪都买下来。”
“病死的猪买下来干什么?做成火腿肠卖出去吗?”纪柯惊诧,更多则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