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在中军督战,看见这个情形,不禁着急起来,连忙下令参赞道:“快把中军二十尊红衣大炮推到前方,一千名火枪营兵分列左右,旗牌官把红旗招展,刹那间火炮怒吼,枪声雷动,轰隆轰隆的炮响,劈啪劈啪的枪声,山摇地撼,阵阵硝烟冒起,火光闪闪,直向四面八方轰击过去!
吴三桂以为自己这一轮火枪火炮,必定可以把廓尔额兵轰得落花流水,自己乘着敌人阵势散乱的时候,掩杀过去,必定可以转败为胜!
明军的红衣大炮和火枪怒吼了半个时辰,所有枪炮膛完全滚烫,不能够再打下去了。
吴三桂方才下令停火,哪知道硝烟散处,战场上空荡荡的,只剩一片白地,刚才朝着自己三军猛冲的廓尔额兵,统统不见。
明军见了这个情形,惊疑不已!
就在炮火停歇的时候,东南、东北两面,揭鼓之声大震,廓尔额兵分两路冲杀过来,东北一支兵飘扬着云麾珠盖,是阿布王子的旗号。
东南一支兵高举白毛大纛,是金弓郡主的旗号,两面夹攻明军。
吴三桂想不到敌人的运动战使用得这样灵活,正要列阵迎战,后军突然接到探马飞报:“赫本引着一队骑兵,进攻咱们的大营去了!”
吴三桂不禁大惊道:“我们现在不是跟金弓郡主交锋吗?怎么又有第二个金弓郡主出现!”
要知道是赫本的妙计,跟吴三桂阵上交兵的金弓郡主,是戴安娜假扮的,穿了那郡主平日装束打扮,赫本本人却带了一万精兵迂回玛萨尔山,绕山后路袭击吴三桂大营。
吴三桂哪里知道金弓郡主有这一套?几乎疑心赫本的脱身之法?
他听说大营被袭,不禁慌忙起来,因为自己的粮草和辎重完全放在大营里面,万一发生差错,二十多万征西大军,岂不是要活活饿死在尼泊尔?
吴三桂再也无心恋战了!下令司号官道:“吹号撤退!”
明军听了撤退号角,登时忙乱,虽然不至自相践踏,溃不成军,也是非常狼狈。
廓尔额兵乘机追杀,明军大败亏输,吴三桂下令抛弃大量马匹甲仗,全凭有这一着,兵力方才保存了一大半。
明军返到自己大营时,金弓郡主的奇兵已经退去,吴三桂惊魂甫定,检点自己兵马,这一仗败得真正凄惨,损折兵士六万多人,损失马匹甲仗过半。
吴三桂仰天长叹道:“本将军结发从戎,南征北讨,虽说不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像今日的惨败,真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左右急忙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用烦恼,整顿兵马,休养片时,再跟敌人决一雌雄吧!”
吴三桂到底是个将才,沉得住气,他一面下令败残的兵士,在营地的四周,挖了长壕,深沟高垒固守。
另一方面把自己这次征伐尼泊尔失败的经过,命令军中文书修了奏章,用八百里快马送回西藏,再由西藏转递京师,奏章的内容无非是引咎自责,请皇帝降旨治罪,另选将才。
金弓郡主这次运用奇兵,大破吴三桂的证西大军,获得空前丰硕战果,斩首五万余,夺获明军的甲仗,用车装载,三日三夜也搬不完。
阿布王子固然是喜气洋洋,金弓郡主何尝不沾沾自得,只有智禅上人生性恬淡,战胜不以为喜,反而深谋远虑,他向史诗明道:“明儿!我们这次打了胜仗,诚然是天大的喜事,可是瞻望前途,咱们还有不少隐优哩!”
史诗明心中不以为难,他在口头上不便说自己的师傅杞人忧天,向智禅上人道:“师傅,众志成城,我们这几年来,东奔西走,为大业而努力,艰苦备尝,一直到了廓尔额这个山地小国,方才扬眉吐气,咱们还有什么隐忧呢!”
智禅上人叹了一口气道:“为师并不是故作危言,试想一想,吴三桂虽然打败仗,并没有挫动主力,崇祯皇帝还可以陆续增派援兵到来,咱们的内部呢?也不能够说完全没有忧虑,奸臣哈发仍然在国王的身边,外有强敌,内有奸臣,隐忧未艾,如何可以乐尔忘忧?这还是将来的看法,暂时可以下理会他,可是那一次奉吴三桂命令到来下战书的金山双丑,他们的武功便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能够抵敌呢!”
老禅师这几句话一说出来,史诗明恍然惊悟,说道:“对了!我们还要提防这两个魔头三更半夜混入来,乘机行刺!”
由这天晚上起史诗明不敢睡的很沉,每晚三更过后,一定起来,到关上去巡逻,提防金山双丑混进来,行刺放火。
一连过了七八晚,没有什么动静。
可是在一个下弦月的晚上,史诗明照例起来逡巡,在城头上远眺,到了四更将尽时分,少年壮士估量天色不久就要放亮,过了四更不来,这天晚上便安然无事!
史诗明正要回去睡觉,看见关城的来路上,奔来两个黑衣人影,史诗明一看之下,暗里叫道:“那两个魔头真正来了!”
他赶忙伏倒在城垛后,把青虹剑由背后掣了出来,合在手里,准备他们走近,窜上城头的时候,自己出其不意,给他一剑。
史诗明这样的想着,那两条黑影的身法十分迅捷,初看时还在几里以外,可是就这不到两盏茶的工夫,来人已经来到关城之下,虽然月光暗淡,看不清楚对方面目,但是以来人身法的迅速,不是金山双丑,还有谁人!
史诗明暗里胆寒,正在盘算怎样应付这两个魔头,哪知道就在这危机瞬息,千钧一发之际,奇怪的事突然出现!
原来金山双丑奔到铜鼓关下,距离关城还有半里的山坡附近。
忽然听见轰隆一响,一块大石由半山上滚了下来,照准金山双丑的落脚处滚了下去,这一块山石十分巨大,滚下来的力量非同小可!
双丑兄弟虽然一身绝技,也不敢拿自己身躯抵挡大石,赶忙向旁边一闪一窜。
史诗明在关城上看得清清楚楚,金山双丑闪避坠石,不见他们怎样提足抬腿,略略的一晃身,便自退出两丈以外,身法轻灵,宛如鸿毛,单是这份轻功,自己已经无法望其项背!
可是奇怪的事,接踵而来,金山双丑刚才腾挪到别一个位置,又是轰隆一声,一块同样大石向双丑兄弟兜头打落。
这一石来得十分迅速,险些儿便撞到呼延陀的身上,他们俩兄弟却一同使出“金雁功”,两臂向上一振,便像长了翅膀的鸟儿,齐齐拔起两丈多高。
这山石恰恰由呼延兄弟的脚下滚过,金山双丑看出有人捣鬼,齐齐仰起面来,喝道:“姓史的小杂种,伏在暗处抛砖弄石,算的是哪一门好汉,快快现身出来,跟大爷们决一高下!”
史诗明看见对方把推下山石的帐算在自己身上,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像这样沉重的山石,凭自己的功夫,要推下去,虽然不难,可是两次都看准了金山双丑落脚的地方,分毫不差,那就难能可贵了!
史诗明正要由关城上现身出来,向呼延兄弟说几句挖苦的话,可是他还不曾挪动身子,山腰上已经响起几声哈哈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