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不知拨了多少通电话,直到最后,语音提示道对方已关机,我才停止了下来。
林三明忍不住叹了口气,给我递了根烟,我直接塞到嘴里点燃,蹲在地上默默的抽着。
看来...于思涵还是没有想要原谅我的意思。
手中的香烟徐徐燃烧着,我目光呆滞的看着地面,牙齿咬着嘴唇上的死皮,我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再想些什么,只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失落和惆怅的情绪所包裹着,紧紧挤压,甚至有些喘不过来气。
林三明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说些什么,这时候乌鸦走了过来,从我手中接过去手机,“那...袁小哥,既然没什么事了,我先告辞了。”
我低声应了一句,没有再多说什么。
乌鸦叫着黑龙帮的兄弟们准备走,老雷走过来驻足在我身前,“哥们,没事哈,既然是误会,就一定有解开的那一天,我相信你一定能跟我们大小姐修成正果。”
我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了他,他脸上流露着跟他体型完全不符的深情与细腻,我目送着他离开,默默的说了声谢谢。
当手中的香烟燃烧殆尽,我深呼吸一口气终于站了起来,林三明看向了我,“好了?缓过去劲了?”
我嗯了一声,苦涩的一笑,勉强释怀,“将来的路还长着呢,我们既然在这个路口错过了,那就等下一个路口再相遇吧。”
林三明忍不住撇了撇了嘴,“这话说的...真特么非主流啊,走吧,去医院吧。”
很非主流吗?我忍不住笑了笑,跟着林三明上了车,行驶在去楚州一家著名私立医院的路上。
林三明单手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有频率的在腿上敲击着,好像在思考着些什么事情,目光还经常往我身上瞥,我疑惑的看向他,“三哥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林三明快速的看了我一眼,再次看向前方的道路,长叹一口气,“我这当哥的,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那就说,咱们俩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林三明叹了口气,“刚才我也看出来了,你是真喜欢那个叫于思涵的姑娘,拿兄弟这层身份来讲,我的确该支持你,而且我也很感动,真爱是值得尊重的,但是...”
林三明忽然一个转折,“但是...拿青竹会林三明这层身份来讲,我只能劝你不要陷得那么深,如果能跟黑龙帮断掉所有关系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否则的话...容易引火烧身啊。”
果然还是这些话,我有些沉默了。
林三明见我没有说话,补充说到,“当然,这只是句劝告,路还是要你自己选,将来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哥哥我都挺你。”
我会心的一笑,没有再说什么,目光看向车窗外的景色,光亮之中充满了复杂与蜿蜒。
二十来分钟的时间,我跟林三明终于赶到了医院,一路奔跑终于找到了父亲跟许倩他们。
手术室外,父亲不停的转来转去,愁眉不展,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而许倩则是坐在走廊的座位上,身体蜷缩在一起,眼中不时的有泪水落下。
我连忙跑了过去,“爸,姐。”
父亲冲我点了下头,依然焦急的走来走去,现在的他根本坐不下。
林三明碰了碰我的肩膀,伸手指向了许倩,我点点头,连忙坐在了许倩身边,“姐,你没事吧。”
“华子。”许倩叫了我一声,直接抱住了我,放声大哭,我的心情瞬间低落了下去,伸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感受着她泪水的温度。
许倩抬起头来,她的眼眶已经通红,哽咽的对我说到,“医生说手术的成功率不到两成,万一我妈...”
“不许瞎说!”我连忙打断了许倩的话,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姐,没事的,阿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
在我不厌其烦的安慰下,许倩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不少,她的头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保持着安静。
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些什么,抬头看向了我,目光中充满了歉意。
我有些茫然,“怎么了?”
许倩伸手抚摸着我脸上还没有消失的红色印记,有些后悔的说到,“我当时怎么把你打的这么狠啊,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还没消下去,对不起...”
我咧嘴一笑,“这都不叫事,又不疼,我都给忘了。”
“那是因为你该打!”许倩冲着我撅了撅嘴,“这么大个事也瞒着我。”
是啊,当时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生气,目光落在手术室上,紧闭的房门增添着无数的凝重,我长叹了口气,没有在说什么。
两个多小时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夜里十一点多,手术室上方亮着的“手术中”的指示灯忽然暗了下来,我的心一惊,碰了碰许倩,“手术做完了。”
许倩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来奔跑着冲向了手术室,我也连忙赶了过去。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一位四十来岁的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写满了疲惫,情急之下父亲直接抓住了他的手,十分紧张的询问道,“医生,我太太怎么样了?”
医生看向父亲,“幸不辱命,手术成功了。”
我长舒一口气,忍不住握紧了手,成功了就好啊。
父亲微微一愣,紧接着像个小孩子一样震动着手臂,宣泄着内心两个多小时的紧张情绪,而许倩则是又开始了哭泣。
此时手术室内走出了几名护理人员,将许阿姨推了出来,许倩连忙走了过去,失声叫了一声妈,父亲也围了过去。
护理人员连忙制止住许倩,“小姐,您的母亲还没有苏醒,请不要打扰到她的休息,我们要送她去病房,稍后您可以去病房探望。”
许倩连忙点点头,“好好,对不起。”
说着她退回到我的身边,目送着自己的母亲离开。
这时候,几名主治医生走了过来,父亲连忙迎了上去跟他们握了握手。
那名在家里见过面的医生目光扫过我们几人,有些迟疑的看向父亲,父亲点点头,“赵医生,直接说就好了。”
赵医生点点头,“首先恭喜袁老板,您的太太手术很成功,但是...这只是脑积水治疗手术,您太太的脑胶质母细胞瘤情况仍然很严重,如果不及时进行放射性治疗,您太太仍然处于危险期。”
他这一句话将刚高兴了没几分钟的我们再次打入谷底。
父亲连忙说到,“那就赶紧开始治疗啊,钱不是问题。”
“袁老板,您先别激动。”赵医生开口说到,“您太太刚进行完一次大型手术,身体非常虚弱,不能立刻进行治疗,至少要休息一周或者十天半个月的调养一下。”
“还有就是...现在国内的医疗水平不足以完美的应对脑胶质母细胞瘤的治疗,体系还不够完善,而且您财力雄厚,我还是推荐您送太太去美国麻省总医院进行治疗。”
父亲重重的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赵医生。”
“应该做的。”赵医生微笑着跟父亲握了握手,转身离开了。
许阿姨已经被安排到了这家医院最好的病房,我们一众人赶去,许阿姨已经睡下了,这一夜,我们一家人都陪在了医院。
在医院静养了三天之后,许阿姨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在她的强烈要求下,父亲最终还是妥协接她回家疗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