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过了好大一会儿芸姐才接听,问我云峰怎么了?我有些好奇芸姐没问我昨天为什么没去上班的事情,但我还是自己老实交代了出来,我说芸姐我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可能要请一段时间的假期了。
芸姐顿了一下问我怎么了?我说昨天一个好朋友走了,现在她儿子在儿童医院里面,我得留在这里照顾他。
芸姐很惊讶,因为她并不知道余思这个人。但她明白我说走了的意思是过世了,就问我那孩子的家里人呢?我说他妈妈和家里已经没来往了,就一个人带着他。要是我现在不管,那孩子只能在医院里面等死了。芸姐犹豫了好久,才说那行吧我给你批半个月的假期,我现在在出差回来再说吧。
原来芸姐是在出差,怪不得他不知道我昨天没去上班的事情。我恩恩了几声,就挂断了电话。
不过我没把手机收起来,准备给小马哥打个电话让他来医院看一会儿余儿我去下区人民医院。但我还没把电话打出去,就有几个丨警丨察在医生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丨警丨察我认识就是昨晚上带队本来要抓我的那个,见到我就淡淡的说王云峰我来这里一是想知道下小孩子的情况,医生刚刚告诉我了。二是来通知你一件事情,我问什么事儿,丨警丨察就说区医院已经和我们分局联系过了,说余思的尸体今天下午该送去殡仪馆,问谁能签那个字。
我心里面颤了一下,余思要火化了吗?从此之后她只剩下一坛子的灰。在这个世界上她不曾留下任何的色彩,到死了也只有一坛灰灰。
我对着丨警丨察说这个字我来签吧,但是丨警丨察摇了摇头说不行,这个字你签不了。我们查过了,你和余思余儿母子俩并没有什么关系,也不是余儿的父亲对不对?
我无言以对,医生怔怔的看着我然后惊呼你不是孩子的父亲啊?我无奈的点了点头,那医生居然朝着我竖起了大拇指来,说小伙子我佩服你,打心眼里的佩服你,光医药费你就垫付了七八万了,你居然一下都没说要去找孩子的家人!
我说他们没家人,就他们母子俩相依为命的生活。丨警丨察和医生都愣了一下,那丨警丨察还疑惑的说不对啊,我查过余思她父母健在啊,不过年龄有点大了现在也没能力抚养这么小的孩子。不过我觉得还是该通知她的家人,毕竟只有她们才有合法签字的能力。
我知道现在我已经没有办法去冒充余儿的父亲了,所以我就说那你们能不能帮我隐瞒住一件事情?余儿的外公外婆已经没能力抚养了,这个孩子最后的抚养权能不能交给我?
那丨警丨察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们没办法做主,得你和余思的父母交涉才行。我现在给他们打电话吧,问问看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我点了点头,丨警丨察就跑去一旁打电话了。电话打了好长一段时间,那丨警丨察才回来说那两老人家今天就坐车过来,估计明天到。
听到丨警丨察的话我忽然间咧嘴笑了起来,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因为余思的父母愿意来送她最后一程了。这样子余思在天幽灵也就不会难过,我重重的点点头说那行,就让他们来决定吧!
丨警丨察笑着说那我再去和医院交涉一下,我说麻烦你们了。随后丨警丨察医生们都走了,我也没再去看余思。站在玻璃窗外面,静静的看着余儿。
余思的父母年纪的确有点大,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他们到了温州。丨警丨察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让小马哥留在了儿童医院,然后去了区医院。
她父母一脸的老态龙钟,尤其是她母亲双眼红肿。余思的父亲一直低着头,脸上有着抓痕和巴掌印。我有些奇怪但我没好意思开口问。
两个老人并非是不讲道理的,知道了我的事情之后他们也感谢了我。这让我原本彷徨的心思多少得到了一些慰藉。不过我还是得和他们说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余儿的抚养权问题。
我跟他们说叔叔阿姨,你们要不要去看看余儿?余思的母亲想去,但是余思的父亲拦住了说不去了,从他出生我们这外公外婆就没去瞧过他,现在也不去了。就当他没我们这外公外婆吧,小伙子你要说什么警官们都和我们说了。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要把余儿养大吗?
余思的父母不去看余儿实话说让我有些不太能接受,但看着他们的愧疚脸色我想他们的心里面其实一直都不怪余思。余思父亲脸上的爪印和巴掌印,我想应该是余思母亲造成的。余思曾经和我说过她父亲是一个极要面子很古板的人,我想余思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回国家多半是因为她的父亲,而她的母亲这么多年肯定没少想过女儿。
现在他们在内心愧疚之下怯弱了,不敢去面对余儿。我不知道是该理解他们,还是该张口说他们的不是。最后我心头叹息了一声,我说我已经想好了,余儿认识我也一直把我当成他的亲人看,这孩子以后就让我来养大吧。如果我真的没那个能力了,我会帮他找个养父母,到时候找到了我会通知给您的!
听到我这么说的时候,我看到余思的父亲在抹着眼泪,而她的母亲更脆弱蹲在地上就嚎哭了起来。而我默默的转过了身走了,说下午去殡仪馆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余思当天下午就被送到了殡仪馆,我也去了还是我亲自把她给推进去的。
一个完整的人被推进了炼化的炉子里,那种感觉我想没有亲自动过手的人永远不明白那种滋味儿。
余思的骨灰最后被她的父母带回了老家,走的时候余思的父亲握着我说谢谢你云峰,余思能遇到你是她的运气,我谢谢你对她的照顾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余思母亲手中的抱着骨灰盒,我很心虚很愧疚,因为我自己最明白余思遇到不是她的运气,她的死是我造成的。
只是我没勇气说出来,只是默默的摇摇头。余思的父母叹息着坐上了一辆面包车,走的时候他们说对于余儿的医药费他们无能为力。我没要求他们给钱,所以我目送着面包车远去。
那辆面包车是她父母从老家喊来的,据说是余思家的一个堂叔。因为没有车子愿意让人带着骨灰盒,怕晦气所以只能这样大费周章。
面包车终于从我的眼前消失不见了,它带走了余思,也带走了我和余思之间的一切。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知道人不能一直沉浸在苦难与悲伤当中的。我还有我的生活要过,还有余儿要救,还有更加崭新的生活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