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犯人打死了一个地主和他的两个随从，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他还故意毁尸！”二排长继续说。
不管什么理由，杀人就是违法！
“是日军定得罪？”赵志国问。
“对，他杀人之后，地主的家人和家丁找到了他，然后把他绑了起来，日伪军那边直接下令关进了监狱，本想走完程序就枪毙的，我们打下了平城。”
“问过话吗？他认罪吗？”赵志国问。
“我看过案宗，他交代的事情跟案宗吻合，但他不想认罪，那个地主助纣为虐，跟伪军祸害乡里，还抓了几个女子，送给日军，为日军服务。”
“这……”
赵志国挠了挠头皮。
“从行为上来看，此人倒是正义之举！”卫兵说。
“正义是正义，但是他故意毁尸的行为，确实有证据存在。”二排长说。
二排长接管监狱之后，倒是对这个人挺好的，也没有为难这个人。
“走，先带我去看看。”赵志国说。
两个死刑犯被关押在相邻的监舍，按照监狱规定，死刑犯每天都要带着脚镣。
但是二排长下令，去掉了那个杀死向小鬼子谄媚的地主的百姓的脚镣。
“司令，杀死二十七人的那个犯人在这间牢房！”二排长走在前边带路。
赵志国停下脚步，通过大门的小窗户望向牢房内部。
一个大约四十岁的中年人，穿着囚服，披散着头发，正在若其实的捉自己身上的跳蚤为乐。
“我给监狱内立个规矩，监狱内所有犯人，每星期必须要洗一次澡，每个月必须剪一次头发。”赵志国说。
“司令，这样不好吧？如果这样，这待遇比在牢房外边都要好。”二排长说。
监狱内伙食虽然不好，但还不至于饿死。
再勤洗澡勤理发，这不就等于一个养老院吗？
这容易导致罪犯产生一种心理，在外边活不下去了，就去作奸犯科，然后关进监狱，有吃有喝，还能够洗澡理发。
赵志国皱了皱眉头，二排长说的确实有道理。
监狱条件太好了，里边的人不愿意出去，外边的人反而想进来。
到时候，犯罪的人会越来越多，认真改过自新的人却越来越少。
“你想想办法，你现在是这所监狱的老大，把旧监狱的那套风俗都给改改。”赵志国把问题丢给了二排长。
“司令，您这有点强权了吧？”
“嘿，我发现，你这二排长最近管着监狱，还学了不少知识，都知道强权了？真是识别三十当刮目相看。”赵志国说。
“我不是不想改，我是越改问题越大，就像您刚刚提出来的，有可能会引发整个平城出问题的。”
“嗯……这样，先进行思想教育！”赵志国说，“教育是根本嘛，让他们从思想深处认识到违法犯罪是不可取的，后边的事情循序渐进。”
“那行，我尝试一下，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万一出了问题，政委要是责怪下来，您可替我兜着点。”二排长说。
“我发现我对你们太好了！一个个的，都知道怕政委，不知道怕我。”
“司令，您更加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嘛，弟兄们都愿意跟您相处。”二排长说。
只要你在军队中训练达标，能够及时完成任务，不犯错误，赵志国几乎不会板着脸对任何人的。
来到最后一间监舍，赵志国看到一个瘦弱的人正蹲坐在墙脚，年纪看上去大约有三十岁上下。
“开门！”二排长下令。
听到有开门的动静，犯人立刻站起身来，他还以为又有犯人要关押进来。
赵志国走进监舍，环顾四周的环境：“这么多年过去了，环境还是老样子，这间牢房应该是关押过朱洪思他们。”
“司令，当年朱团长也被关在这个监狱？”
他们很多人知道赵志国增进被关押进这所监狱，但没想到朱洪思也曾经在这儿待过。
“后来小鬼子攻打平城，我的部队缺人手，就把这监狱里犯人，补充到了我的部队中，一仗下来，死得都差不多了。”赵志国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初平城一战，甚是惨烈，就连赵志国的“爱将”典厚都战死在了无人知道的角落。
那些死刑犯虽然杀过人，但是上了战场，他们就是新手，能活下来的没几个，朱洪思算是幸运的。
“司令，这位就是犯人马大力！”二排长说。
“马大力？就这身子骨，还大力？”
赵志国看着马大力的样子，简直像一个文弱书生。
“司令，马大力被送监狱之前，被地主的家人单独关押过一段时间，受尽严刑拷打，还不给他饭吃，再壮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地主家的人没有当场把马大力给打死，已经是马大力运气好了。
“抬起头来！”赵志国说。
马大力缓缓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对于外界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不过他还知道，赵志国应该是个头，至于司令是多大的官儿，马大力不知道。
“我就问你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想出去吗？”
马大力点了点头，喉咙中艰难生硬地发出一个字：“嗯！”
“还敢杀人吗？”赵志国再问。
听到“杀人”两个字，马大力眼睛中爆发出了仇恨，双手攥着拳头，似乎要跟这黑暗潮湿的牢房抗争。
“敢！”
嘶哑的声音中还有不屈。
“二排长，把他带到你的办公室去，这儿不是谈话的地方。”
赵志国转身离开了监舍。
办公室内，二排长给马大力搬来了一张椅子，让他坐在了赵志国的对面。
赵志国不停的调整着自己的坐姿，想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我说二排长，你这什么破椅子？怎么坐都不舒服！”
赵志国站起身来，嫌弃地看了一眼椅子。
“司令，您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这是上一任监狱长留下的，我也想换了，可咱监狱的经费就那么点。”
二排长也想找赵志国诉诉苦呢。
整个监狱内，好多东西都已经破旧不堪。
晋绥军时期就已经停止了修缮，小鬼子更是懒得管。
等八路军来了，马修文给他们批了一部分经费，可那点经费也就够勉强维持监狱开支的。
“行了行了，我站着吧！”赵志国有些不耐烦。
他知道，想要改变一件事情，没有经济基础，只有一个字——难！
马大力也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你坐！”赵志国挥手示意马大力坐下，“我是嫌弃这椅子不舒服。”
“多谢！”马大力作揖。
“想活着吗？”赵志国问。
“想！”
“让你去杀小鬼子去吗？”赵志国问。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