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琴笑道:“虽然不是典故,但是却是一个故事。”
“这小小屏风中有这么多事情吗?琴妹妹可莫要打趣我们。”探春笑道。
“小妹怎敢?”
“这东西看着很平常,其实在市面上却是千金难求。”
众人尽皆哑然,这屏风看着虽然说有些别致,但左右不过是个小玩意,怎么会千金难求?
见众人都疑惑的表情,宝琴接着补充道:“大姐,你应该记得啊,当年我还是在咱家的当铺中见过这东西呢,当时我见那人当了很多的钱,后来好奇,一问之下这才知道缘故。”
宝钗也是聪慧之人,宝琴这略一提醒,她顿时醒悟过来,笑道:“难道这是慧绣?”
宝琴笑着点头道:“不错,姐姐是忽略了花木之间的落款。”
宝琴这一提醒,宝钗上前仔细一看,果然里面依稀可以看出落款,只是因为这落款隐藏在花木之间。若不好生查看,寻常人是看不出来的。
贾宝玉和众位姐妹可是满头的疑问,这‘慧绣’是什么东西?怎么从未听过?众人也都是出生豪门,按理说见过的奇珍异宝也是不少,但是这个名字确实第一次听到,因此俱都发问道:“什么事慧绣?”
宝钗笑道:“妹妹,还是你说吧。”
宝琴微微颔首说道:“这东西乃是出自一姑苏女子之手,名唤慧娘,因她亦是书香宦门之家,原精于书画,不过偶然绣一两件针线作耍,并非市卖之物。凡这屏上所绣之花卉,皆仿的是唐,宋,元,明各名家的折枝花卉,故其格式配色皆从雅,本来非一味浓艳匠工可比每一枝花侧皆用古人题此花之旧句,或诗词歌赋不一,皆用黑绒绣出草字来,且字迹勾踢,转折,轻重,连断皆与笔草无异,亦不比市绣字迹板强可恨。她不仗此技获利,所以天下虽知,得者甚少,凡世宦富贵之家,无此物者甚多,当今便称为慧绣。”
众人听了均都暗自惊奇,未曾想着东西竟然是一个年轻女子所绣。
“虽然她不曾拿去卖,但若是托他亲朋要上一个却也不难,何故如此追捧?”探春道。
宝琴摇了摇头叹道:“如今慧娘已经亡故,她未曾到十八便以夭折,天下间只有以前流传出去的,之后再无真迹。”
探春捂着小嘴惊呼道。
众人听了也是满脸得惋惜,未曾想天妒红颜,如此人物居然这么早就亡故了。
“若如此当可称的上是无价之宝了。”贾宝玉叹道。
“谁说不是,自她亡后,市面上又流传出了不少的慧绣,但那些明眼人都知道是假的,奈何世上还有不少商贾大豪以高价得之,如今市面上的慧绣虽然多了,但是真的却几近没有。”
“旁人若是得之一件,无不将它束之高阁,闲暇时品鉴,这还是自那年之后我第一次再见真迹呢。”宝琴道。
众人听完,均都觉得这屏风果然不凡,都细细的上前品味一番。
正在鉴赏着,只听后面有人道:“都站在门口干嘛?多冷了,还不进去?”
众人扭头一看,见是贾母到了。
众人忙上前行礼,礼毕贾宝玉笑道:“老祖宗这屏风是从何处得来,如此珍贵,直接摆放在这岂不可惜?”
贾母指了指屏风笑道:“是这?”
众人点头。
贾母笑道:“我又哪里懂?这是前一段贵妃娘娘赏赐下来的,我一直收着,舍不得用,但今个翻到,发现上面灰尘不少,就让人拿来用了,索性是个物件,能多么贵重?”
众人听了这才知晓它的来历,若是皇宫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没什么好奇。
贾宝玉将刚才宝琴说的讲给贾母听,贾母听完,这才知道这东西的珍贵之处。
只是她素来不喜欢诗词,对这慧娘的夭折倒是唏嘘了一番,对这屏风确是未曾在意,见贾宝玉喜欢这,便随即说晚上过后将这东西送到他的房中,贾宝玉一听自然欣喜,自不必说。
且说众人随着贾母进到屋中,坐下没多时,便见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的人,大多是家中年长的老人,在贾家也干了一辈子。
因贾家素来对家中年长者善,因此她们眼下的生活也各都不错,各个都红光满面。
一进屋就对贾母不停的迎奉,说些好听的话语,一时间屋内满声笑语。
那些人自然也知道贾母最是疼爱宝玉,因此也拉着贾宝玉说东说西,一会儿说这个小时候抱过贾宝玉,一会儿说小时候带过等等。
贾宝玉对此自是不感冒,这些人也是看着眼下荣国府富贵之极,才出言谄媚,若是等哪一天需要她们,只怕各个也都鸟兽散尽,不过见贾母高兴,乐于此道,贾宝玉也就没有多言。
里面厅中尽是一些女眷,一眼望去除了贾宝玉再无男丁,外面则是贾珍,贾琏,贾政率领一干男丁围坐在一起。
原本贾母还要请的人更多,只是有的因为年老体迈不能出来,有的因为疾病缠身,更有的则是碍于惧怕凤姐,种种原因,许多族中之人也未到。
不过即便是这些人未到,屋中屋外也都坐满人,桌子不够,贾母还让人又加了几张。
众人一边聊天一边看着下面演的戏文,不时发出阵阵的喝彩。
贾母见戏班中的一个小孩演的好笑时,不禁可怜道:“这么小就能演的这么像,真是难得。”
薛姨妈在一旁也点头道:“正式,这鬼孩子看着就可怜见的,也不知道家中是和光景,让他这般小就来演戏。”
“可不是,这小子才九岁。”凤姐在一旁补充道。
贾母一听更是可怜,说道:“赏。”
早有几个媳妇准备好了铜钱,一听赏,立马洒向戏台,引得台上人不住疯抢自不再话下。
且说酒过三巡,贾政便带着贾珍和贾琏前来里面问安。
贾政道:“母亲,不知今个可还高兴?”
贾母笑着点头道:“甚好,甚好,难得这么一大家子人都聚在一起。”
“若是母亲喜欢以后就常请她们吃次酒便好。”贾政笑道。
“这却是不美,若不逢年过节,就聚拢人一起玩乐,一来没有气氛,二来传出去为免有闲话,到时候都说我这个老太婆整日奢靡确是不好。”贾母道。
“何至于此,咱们自家人玩乐又能碍着谁?”贾珍笑道。
贾政则是顿了顿道:“老太太说的也有道理,咱们这样的人家最忌这些闲话,还是莫要受之以柄才好。”
贾珍见贾政也都如此说,只得讪讪一笑,不再说话。
正自说着话,忽听外间有人禀告道:“宫中内侍来了。”
众人尽皆吃了一惊,怎么这时候来人,也不知道所谓何事,各都忧心忡忡。
贾政脸色一正道:“快快有请。”
说着自己率先出了厅内,刚出门就见迎面来了一太监,手中提着一盏灯笼。
一见贾政便笑着说道:“贾大人好。”
“不知道公公前来可是有陛下的旨意?”贾政笑着问道。
“非是陛下有旨意,而是贵妃娘娘见今个乃是上元节,特地让我送来一盏灯谜,让园中的众位小姐公子猜猜,并没有别的事情。”那太监笑道。
贾政一听心中舒了口气,笑着将他迎到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