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中年妇人见到宋琬,带着浅浅笑意的表情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全是思念。
她直接略过了旁边的张承武,主动走出门框,紧紧抱住了宋琬的身躯。
嘴里
则激动地叫道:“囡囡,你终于回家了,妈妈都想死你了。”
“姆妈...”宋琬的语气也有些哽咽,姆妈是苏州话,这也证明宋母苏州人的身份。
她肩膀一耸一耸的,与以往雷厉风行女强人的形象完全不贴边。
激动过后,中年妇人双手紧紧搭在宋琬的肩膀上,睁着一双大眼睛仔细打量着女儿。
温柔的说道:“瘦了,我的囡囡瘦了,是不是在江中那边过的不好?”
宋琬皱了皱微微发酸的鼻子,强颜欢笑道:“姆妈,怎么可能,我在江中过的可好了,倒是您,头发都有些白了...”
母女俩就这样站在门口寒暄着,把旁边的张承武当成了空气。
后者手中提着礼物,脸上的表情自然有些尴尬,正思索着待会儿怎么开场自我介绍时。
门内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正是穿着居家服装的宋天明,宋参赞。
他手中拿着香烟,语气威严的说道:“还不赶快把女儿让进来,在门口哭哭啼啼的,要是让邻居瞧见了像什么话啊。”
“再说了,人家小张都等急了。”
“宋叔叔不着急,我没关系的。”张承武连忙应声道。
直到此时,宋母才发现门外还站着个人在,稍微打量一番。
就见此人器宇轩昂,窄腰阔背,面容刚毅,穿着一套合身的白衬衫外加黑西裤,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微微一笑,露出满口白牙,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好一条棒小伙,这卖相怕是比自家老头年轻时还要威风几分哦。
宋母暗自点头,感觉这个小伙子真精神,不论是穿着打扮还是面容长相,以及身上散发出来的精气神都配得上自家的女儿。
张承武被看的有些不自然,后背上已经被热汗给趿透了,见状赶忙举了举手中的大小礼物,客客气气打着招呼:“宋叔好,阿姨您好,我叫张承武,是宋总的属下。”
他还挺谦虚的,宋琬心中一暖,帮着解释道:“合伙人,不是什么下属,承武可占着我们公司好大一部分股份呢。”
“是吗?”宋母的双眼瞬间亮了。
如果面前的小伙子是自家女儿下属,难免有点攀龙附凤的意思。
但要是合伙人那就不一样了,两人属于合作关
系,一旦结合,想必集团员工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
听见这话,张承武老脸一红,连忙解释道:“我就是替人代管集团股份而已...”
于是他把许氏地产入股成润建设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当然,其中的各个隐秘没有说出来。
此时张承武坐在宋家的木质沙发上,一边跟老两口搭着话,一边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到底是外交官的家,装修陈设以及格局都非常高贵大方。
家具几乎全是木质的,古香古色,却又不显暴发户的感觉。
但要懂行的人过来看看,立刻便会发现这些木料都是上好的酸枝木或者梨花木,配齐一套恐怕价值不菲。
宋母热情无比,此时已经沏好了香茶,端到客厅茶几上请张承武品尝。
后者则热情的与宋参赞攀谈着,对话全是围绕着东欧战局来的。
至于宋琬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参观,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家了,小卧室的陈设格局几乎没变。
抱着自己喜爱的课外读物,雷厉风行的宋总有些感动,瞧见客厅内相谈甚欢的两个男人,眼角微微湿润,不由感叹一声,回家的感觉真好。
宋母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手中拿着块儿雷达的男士腕表。
这表有些年头了,钢链上全是戴过的痕迹,但表盘却被保养的极好,泛着蓝宝石的光泽。
“囡囡,你还记得这块表吗?”宋母轻声问道。
宋琬见状一愣,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这块表是她在江东大学勤工俭学了大半个学期,临近毕业期间购买的,当时花费了五千多块钱。
送给父亲,也就是宋天明,然后向对方表达了自己要去江中与男朋友发展的意愿。
哪知宋天明大发雷霆,当场就把手表给摔了,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忘记了这块极具纪念意义的手表。
却不知父亲一直保存着,并且修缮一新了。
宋母幽幽叹息道:“你爹爹就这样一个人,柴米不进,夹生的很。”
“但他心目中一直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这块表他戴了快十年了,一直保养的不错,升了使馆高官后,也舍不得换。”
“父女间哪有隔夜仇,再说小陈也走了这么多年,有什么仇恨也应该消失了。”
听着母亲的吴侬软语,宋琬的鼻头再次发起酸来。
目光不由自主投向客厅方向,五短身材的父亲正坐在一张方椅上,双手撑着膝盖,侧脸上全是皱纹。
头发更是花白了一大半,再回想起前几个月在乌国发生的一切。
宋琬心中幽幽的叹息一声,父亲老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独断专行的家中暴君了。
准确的说,正在与张承武谈论着东欧战局的父亲,更像是个即将退休而无所事事的闲散老人。
见女儿一脸纠结的表情,宋母苦笑着摇摇头,叹息道:“你可能还没意识到,你现在的脾气跟你爹爹当年简直是一模一样。”
“对于亲人呐,太过苛责严厉了...”
宋琬闻言一愣,突然意识到家中最玲珑的人居然是母亲。
自己早就想和父亲和解了,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孤身一人冲向战火纷飞的乌国。
可经历过出生入死的一系列事件后,自己却又拉不下面子主动求和。
甚至在这几个月里除了与母亲联络过几通电话之外,连提都没有提到过父亲。
想到这,宋琬顿觉惭愧,自己也到了为人父母的阶段了,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体谅长辈的苦心呢。
宋母拍拍女儿肩膀,将那块腕表塞进了她手中,然后走进客厅抱怨道:“老头子,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人家小张是来家里做客的,你拉着人家谈个没完,一点礼貌都不懂。”
说着,她主动坐在宋天明身边,一脸八卦的询问道:“小张啊,咱俩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以前就听囡囡提过你这个小伙子。”
“你家里兄弟姐妹是有四个吧?听说小妹妹今年考上了北清大学的外国语学院?”
听见这话,张承武跟宋天明直接无语了,特别是后者,嘴唇上的两撇小胡子都快撇到耳根后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