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话,那个年代不比现在,人民的思想还是比较僵化死板,或者说守旧的。
二十刚出头的小丫头片子,带个不足一岁的小婴儿一边上课学习,一边奶孩子。
这事要是传出去了,百年名校的声誉恐怕都会受到牵连从而毁于一旦。
带女儿去首都是不可能的,属于痴心妄想的执念,唯有把不满五个月的女儿送回老家给父母养了。
此时的杨司音与家里人已经断了半年多的联系,斟酌了一个上午,这才冒着风雪赶回家。
哪晓得人往往倒起霉来,就连喝凉水都塞牙。
她在未婚生子之后不久,体弱多病的母亲就一命呜呼了。
举办丧礼期间父亲又因为村里的指指点点,受尽了嘲讽以及白眼。
终究是没能挺过去,母亲二七时,他喝的酩酊大醉,夜晚起床撒尿竟然从猪圈上方一头栽了下去。
等被村民发现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早的事情了。
杨司音的老家在别山山脉一处叫盆子村的地方,因为地形酷似塑料盆得名。
典型的穷山恶水之地,夏天热冬天冷,零下上十度不是没有,再加上那年全国各地拉饥荒,所以天气更加寒冷。
这一头栽进废弃已久的猪圈里,脑门正巧撞上了被冻得死硬死硬的夯土,就这样连个后事都没交代就撒手人寰了。
刚到家的杨司音都看傻了,抱着孩子盯着老屋里的村长以及村书记。
村长也姓杨,是盆子村的长辈,而村书记则是从镇子上调过来的年轻干部,还是名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比思想封闭僵化的村民们自然要开明许多,但任是如此,还是抵抗不住民意汹汹。
那便是杨司音给村里抹了黑,在古代这种行为是要被浸猪笼的,这会儿是新社会,浸猪笼可免。
但杨司音家的祖屋以及田地得全部没收,还给祖宗祠堂,由村里的长辈平均分配下去。
这还不止,村里的年轻人甚至还逼着老村长把杨家三口从族谱上划掉除名。
所以说,杨司音几乎是被赶出的盆子村。
她此刻已经是山穷水尽了,到了镇上,买了张回江中市的长途汽车票。
在车站等车时,耳边忽然传来了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转头一看是街边音像店在放磁带。
声音沧浪中气十足,老天爷也仿佛听到了,天空之上竟然缓缓飘下了鹅毛大雪。
这场暴雪下的极大,不仅掩盖了出发的路,也把杨司音的心给彻底遮挡住了。
整整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她心中却仿佛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一般,甚至有种想死的心理。
最终还是决定,为了前途狠心一把。
望着襁褓中的女儿,杨司音没哭,反而笑呵呵的看着她,说了句:“乖女儿,保重!”
一声保重过后,她便与十月怀胎的亲生骨肉分别了。
在温度极低且冰雪漫天的江中市,长途汽车站抛弃了五个月不到的女儿。
她也不想,但世事逼人,为了首都北清大学的研究生名额,她终究把良心给狗吃了。
俗话说得好,人不狠站不稳。
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杨司音都算是彻彻底底的狠了一回。
之后竟然时来运转了,她拿着江东大学给的微薄奖学金,坐着绿皮火车前往了首都。
研究生期间专攻阿拉伯语言的翻译以及实际运用课程,之后还真就被贵人看中,进入了首都的沙特大使馆工作。
一来二去邂逅沙美石油公司的总裁托尼可汗,再之后经过了十多年的打拼努力,成为了身家巨万的mini可汗夫人。
杨司音早就把当年被自己抛弃的女儿忘记了,此次回国有三个目的。
一是受北清大学邀请,回国视察访问,顺便捐赠一座新的宿舍楼,还有教学楼。
二则是回家乡,也就是江中市进行投资,到了杨夫人这个级别,具体的项目自然不需要她亲自下场洽谈,到时候只用在记者发布会上亮亮相就成。
至于第三嘛,她永远忘不了十九年前的那个夜晚,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一直是她的心魔。
所以此行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目的,那就是报仇,向那个无耻的糟老头子报复。
女儿已经不见了,十八年过去,根本不知道是生是死,但仇恨却始终没变,一直积聚的杨司音的身体之内。
“杨夫人,我小妹被人欺负了,你现在准备离开吗?要走的话咱们赶紧出发!”
突然,张承武略显急促的声音打断了杨司音的思绪。
猛然一愣。
妹子被人欺负了?
张承武的妹子不就是自己的女儿吗?
“出了什么问题?”
“先走再说!”
张承武来不及解释,主动拎起杨司音的行李箱就往酒店大堂外走。
此刻一辆白色的中东版奔驰大g缓缓驶来,驾驶室里坐着的正是沙特武官哈立德。
他瞧见张承武,脸上神色一喜,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后者就拉开后车门将行李箱扔了上去。
此时杨司音也赶了出来,顺势钻进后座,语气微怒的吩咐道:“去北清大学!”
“是夫人!”哈立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可汗夫人可是使馆馆长亲自叮嘱要好好招待的贵宾,当然不能怠慢。
他等张承武上了副驾后,猛的一脚油门下去,奔驰车呼啸着驶出了千禧酒店大院。
路上,杨司音一脸紧张的问道:“张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敏...你小妹出了什么问题?”
刚才那通电话来的有些急促,话筒里小妹的语气也是支支吾吾的,所以张承武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
但凭借着多年的生活经历,他还是嗅到了对方言语中的委屈,这才火急火燎往北清赶去。
此刻听见后座上的杨司音发问,自然没什么好脸色,语气甚至有些责怪的意思。
“杨夫人,你要是不方便见小敏的话,等下到了学校门口可以立即离开。”
杨司音闻言一愣,显然被这话给顶住了。毣趣阅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副驾,难道自己的秘密被这个男人发现了?
正思绪混乱的想着,前者突然回过头道:“十八年前,江中市长途客运站,我父亲捡了个未满周岁的女孩。”
“这丫头就是我们家老四小敏,但农村人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日子也过的穷,条件有限很多地方都没有照顾到。”
“可这个女孩打小就要强,小学起就是乡里的学霸,一直到高中毕业,在学习上根本没让家里人操过心。”
“现如今考上了北清大学,是我们全家人、全村人的骄傲,我一定不会允许别人欺负她,也会始终给她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