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凌雁说的没错，不管怎样，在尹兰兰的眼里，我永远都是她的亲人。
虽然，我并没有从王成的嘴里讨要一个说法，也没有做到任何一件对我有利的事情。
但是，我却能够顺利的回到这座城市，这或许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许久，我才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斯凌雁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嗯，先回家吧。”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斯凌雁笑道。
紧接着，斯凌雁转过身，沿着马路迈着步伐缓缓向前。
见状，我也紧随其后。
我和斯凌雁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并排走着。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到后来，我甚至能够听见斯凌雁有规律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终于走进了熟悉的老式小区。
顺着楼梯爬到了顶楼后，斯凌雁摸摸口袋，掏出了一枚钥匙，对准了锁眼。
随着她手臂的转动，我听见了锁芯弹开的声响。
紧接着，斯凌雁拔出了钥匙，顺手把钥匙塞到了我的手里，俏皮道：“好了，现在你已经回来了，钥匙物归原主。”
我紧紧的握着钥匙，就像是握住了曾经憧憬的希望，点头附和道：“进去吧。”
推开屋门后，我随意的将钥匙放在了餐桌上。
随后，我没有任何犹豫，迅速的推开了房间的门。
房间内的景象，刹那间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的目光迅速的扫视四周，最后停留在了床上。
因为我注意到，床上正坐着一个人，但她的身体却被棉被紧紧包裹。
依稀间，我甚至能够感受到，整个棉被都在轻微的抖动。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我慌乱的奔了过去，一把掀开了棉被。
尹兰兰的模样，顿时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此时此刻，她的状况似乎非常的糟糕。
像是很久都没有见到阳光的缘故，尹兰兰的整张脸都有些惨白，根本就看不见任何血色。
她的身体在疯狂的颤抖，泪流满面，用指甲胡乱的掐着指甲的胳膊，嘴里更是念念有词，说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
这一刻，我差点就崩溃了。
我展开双臂，一把将尹兰兰搂在了自己的怀里，哽咽道：“兰兰……没事了，爸爸回来了……爸爸来陪你了……”
我一遍遍的念着尹兰兰的名字，着急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可尽管如此，我的安慰也丝毫不起作用。
尹兰兰的身体仍然在颤抖，她就像是非常害怕我似的，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把我推开。
但，不管她做出怎样的举动，我始终都没有撒开她的意思。
“兰兰……我是爸爸呀，难道你认不出我了吗……你不要害怕，睁开眼看看我呀！”我哽咽道。
无效！
无效！
始终都是无效！
尹兰兰憋红着脸，咬牙切齿的推开我。
到后来，她有些急眼了，猛的拽住了我的胳膊，啊呜一口直接咬下。
痛的我浑身颤抖！
我屏着呼吸，紧紧的握着拳，尽可能的缓解胳膊带来的疼痛。
“兰兰……是我呀……我是爸爸呀！”我绝望道。
“尹星，不要在这样搞了！她现在不受控制，她也不想这么做！”
斯凌雁的声音顿时传到了我的耳里。
紧接着，我听到了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我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斯凌雁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两粒药，掰开尹兰兰的嘴直接塞了进去。
随后，她拿起一旁的水杯，一股脑的灌进了尹兰兰的嘴里。
无数的液体，顺着尹兰兰的嘴角溢出，就连床单都有些湿润了。
而，那两粒药也全部被尹兰兰吞进了肚子里。
渐渐的，尹兰兰的动静越来越小。
到后来，她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见尹兰兰不再有任何过激的举动，我这才将视线汇聚在了手臂上。
当我看清手臂上的伤口时，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情不自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尹兰兰完全是下了死手，她咬的特别重。
手臂处的牙印已经泛白，轮廓清晰可见，渗透着血珠，滴答答的朝外涌出，隐隐作痛。
我抽出几张纸巾，随意的擦掉了手腕上的血迹及唾液，丢进了垃圾桶。
此时此刻，尹兰兰正平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胸膛上下起伏，似乎已经睡着了。
我坐在床边急促的呼吸着，整个思绪都变得混乱不堪，我满脑子都在回荡着刚才发生的一幕。
惆怅之中，我点燃了一根烟，重重的抽着，聆听着烟草燃烧时的噼啪声响。
“药效能持续多久？”我看向斯凌雁问道。
斯凌雁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她木讷的看着我，茫然道：“什么？”
我直接把药瓶拿起来在斯凌雁的面前晃了晃，“这种药有多长时间的效果。”
直到这一刻，斯凌雁才反应过来，她瞥了一眼尹兰兰，看向我说道：“一粒药能维持三个小时，两粒药一起服用能够让她直接入睡，效果也变成了六个小时。”
闻言，我打开药瓶的盖子数了数，差不多还有十五片左右。
“这一瓶多少钱？”我看向斯凌雁问道。
斯凌雁看了我好一会，蠕动着喉咙，轻声道：“三万多。”
我的身躯猛然一颤，就连眼眶中的那轮黑眸也骤然收缩，汇聚成了一个小点……
足足木讷了许久，我这才将视线缓缓的从斯凌雁的身上移开，重重的抽了一口烟，叹息道：“你没必要这么做的。”
“没必要？尹星，你再说什么东西？她可是你的女儿呀，难道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吗？”斯凌雁蹙眉道。
我不由咽下了一口唾液，只觉得千言万语涌进了整个胸膛，可全部都卡在了嗓子眼，让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抽烟的速度越来越频繁，烟灰阵阵凋落，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我的鞋背上。
此时此刻，我就像是世界上最无助的人，站在悬崖的边缘，呼啸的狂风肆意的刮着，掺杂着无数的冰雹子，狠狠的拍打着我逐渐支离破碎的身躯。
我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稍有不慎，就会坠落悬崖，被一望无际的阴霾吞噬着空谷之中。
而，我早已迷失了方向！
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我不想看见尹兰兰每天都过的很痛苦！
我也不想让斯凌雁为了昂贵的药物而砸锅卖铁！
无论是哪一种，都会让我的心里感到发愁！
我的呼吸，愈发的急促。
烟头也是一根接着一根，整个房间内都烟雾缭绕。
直到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被我抽完，我这才回过神来，只感觉舌头有着说不出来的苦涩。
“等药全部都吃完了之后，你准备怎么做？”我看向斯凌雁问道。
斯凌雁没有任何犹豫，直言道：“我会接着去买。”
“可是你根本就支付不起昂贵的费用！”
“那我也要买！我是不会见死不救的！”斯凌雁坚定道。
斯凌雁的话，就像是一道魔音，在我的脑海中反复荡漾。
我始终都想不明白，斯凌雁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和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