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先生?”林致远为难地道,”您是我的恩人,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往虎嘴里跳吧?您还是走吧!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我可真帮不了您啦!”
屠文庄笑了笑,”致远,你们这是往蜀州去吧?”
林致远点点头.”是去蜀州!”
“娄湘还真跟曹仪他们勾搭上了!”屠文庄摇摇头,”致远啊,我跟你说句实话,这一次来,我是来救你们的,你们真要去蜀州,可就死定了.”
“屠先生,这怎么说?”林致远疑惑地看着屠文庄,”昨天娄将军跟我们可不是这样说的?”
屠文庄道:”这里面有很多事情你们不知道,你带我去见娄湘吧,我来跟他说.放心,他不会杀我的,即便真要杀我,也跟你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
林致远迟疑了半晌,终于还是点点头,”来人啊,准备一匹马!先生,哪两人是您的护卫吧,他们不能跟着去,就留在这里吧!”
“行,没问题!”屠文庄爽快地道.
“传令部队,就地休息!”林致远招来副将,吩咐道.
两人上马,绝尘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屠安庄出现在了娄湘的眼前.
娄湘的眼睛瞪得铜铃大小,死死地盯着站在他面前笑嘻嘻的屠文庄,半晌,他突地大吼一声,从身边亲卫的腰间抽出刀,高举起来,便向屠文庄劈去.林致远一惊,一跃上前,死死地抱住娄湘的手臂,”大将军,大将军,手下留情!”
“林致远,你见到他就该一刀劈了他,还带到我面前干什么?”娄湘吼道.
“娄兄,故人见面,犯不着一见面就喊杀喊杀吧?”屠文庄笑吟吟地道:”今日你真要杀了我,以后可有得你后悔的.”
“放屁!”娄湘怒喝道:”老子就是上了你这个老甲鱼的当,才混到今天这一地步.”
林致远俯头在娄湘耳边低语了几句,娄湘一愣,瞪眼看着屠文庄,又惊又疑.
“娄兄,说句良心话,这些年我在你身边,为你出谋划策,的确是没怀好意,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征北军打算,但是你也要明白,如果你不按我所说的做,你今天还能站在这里吗?还能向我举起刀吗?只怕在潞州,你就已经完蛋了吧?”屠文庄摊摊手道.
呸!”娄湘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在安陆,老子的一万军队可就葬送在你的手里!”
“大将军,这可怪不得我.当初如果不是紫燕那婆娘突然出现,现在在这里的,应当是三万军队,而不是两万!”
哧的一声,娄湘将刀狠狠地插进地下,”这些年老子待你如亲兄弟一般,你却如此算计我,罢了,也算你说得有理,老子饶了你这条狗命,你从老子眼前快点消失,免得老子看了生气.”
“娄兄果然还有故人情谊,我屠某人没有看走眼,也不枉我来这一场.”屠安庄笑吟吟地道:”娄兄,我只说一句话,说完了,你如果还要赶我走,那我二话不说,拍拍屁股就走人,怎么样?”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娄湘怒道.
屠文庄微笑着扫了一眼四周.
娄湘一挥手,”都给老子退远点.”
四周兵将远远退开,正中间便只剩下了娄湘与屠文庄两人.
屠文庄压低了声音,看着娄湘,嘴里轻轻吐出了一句话.
“征北王爷在一个月前已经释放了谢昭,谢昭在职方司大将耿冲和叶平率领的一千水师陆战队的护送之下已经返回了蜀州!”
娄湘呆呆地看着屠文庄,似乎没有意识到对方从路嘴里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这句话所代表的实际意义.屠文庄看来已经猜到了娄湘的反应,只是微笑着看着对方,他知道,娄湘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对于他来说等同于晴天霹雳的消息.
好半晌,娄湘才结结巴巴地问道:”谢昭回去了?谢昭怎么可能回去了?”
“谢昭为什么不能回去?”奢文庄微笑着反击,”三万蜀州子弟兵现在都是征北军的俘虏,谢士林在巴州苟颜残喘,谢昭已经向征北王爷称臣,愿意率蜀州投降王爷,条件便是保全谢氏一族的安全.”
娄湘完全乱了方寸,在原地团团转着圈子,如果真如奢文庄所言,那自己去蜀州便铁定是死路一条,现在说不定谢昭已经布好了陷阱圈套,正张开鲜血淋漓的大嘴等着自己一脚踏上去,该死的曹仪,还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岂料征北军早已挖探了他的后路.
自己该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冷汗一阵阵从背心里渗出,陡然之间,他竟然发现天下之大,竟然没有自己的去处.瞟眼看见一边微笑的奢文庄,心中一动,转身看着亲兵,”去,替奢先生找一把椅子来.怎么能让奢先生老站着!”
行军途中,连娄湘自己都是站着的.
“无妨,路途之上,没有这么多讲究,娄兄,不妨找一毡毯来,你我围坐详谈如何?”奢文庄道.
“行,行,没问题!”
毡毯在军中是随处可见的,很快便准备停当,娄湘与屠文庄盘膝而坐,”先生必有教我!”娄湘拱手道.
“不敢,我在娄兄身边一呆几近十年,这十年之中娄兄待我犹如亲兄弟,屠某虽然不怀好意,但也深感娄兄之情,愿为娄兄最后谋划一次.”屠文庄看着娄湘,神态恳切地道.
听着屠文庄的话,娄湘神色复杂之极,看着这个玩了自己将近十年的好友,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娄兄,不瞒你说,你在征北军文臣武将之中的名声并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成了一个笑话.”
娄湘恼羞成怒,”这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
“不错!”屠文庄坦然道:”不过这也正是娄兄你的机遇.”
“为何如此说?”
“娄兄,这一次你的大体动向,与曹仪等人有可能勾结到一起,我们征北府在大体上是有一个预测和估计的,绝大多数人其实都愿意看着你一头撞进我们征北军已经布置好的圈套之中,在进蜀的路途之中,被消灭的干干净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现在在这条蜀道之上,早已做好了布置,而且在蜀中的曹仪,王府之人现在早已成了阶下囚,谢安已经成了一个傀儡,将他摆在台面之上,只不过是为了完成这一次计划的最后一击.”屠文庄款款道来.
娄湘听得满头大汗.
“我先前说过了,我感念娄兄的十年相待之情,所以面见了征北王爷,与王爷详谈之后,王爷终于改变了主意,愿意接纳于你,娄兄,你知道王爷为什么会愿意拂逆群臣的意思而接纳你吗?”
“不知道.”
“正因为你为征北府上上下下的文臣武将所来齿,众人都不愿接纳于你啊!”屠文庄笑道.
“这是为了什么?”娄湘大惑不解.
“娄兄,这还不简单吗?”屠文庄道:”王爷席卷天下,做上太极殿那张宝座,现在以你看来,还有问题吗?”
“没有,已经板上钉钉了!”娄湘点头道.
“不错,征北府在这些年的征战之中,文臣武将,已经形成了一个大大小小的圈子,这些圈子都各有各的利益,现在还在征战四方,都还能精诚合作,一旦坐了天下,难免会有利益之争,早年征北府的文臣,打天下的武将,还有后期投诚的一些地方派,比方说恨你如骨的赵氏,黄氏,以及潞州的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