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恩怨了,情意了,思念了,过往了!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时刻了了.剩下的,那就是刀兵相见了.
了字在空中持续的时间极短,只能让众人刚好看清楚这是一个了字,便掉头向下,扎进了城下的护城河中,哧哧数声没入水中,再也汪见了踪影.
城上,所有士兵,所有大臣都是目瞪口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还能用箭在空中射出一个字来,秦柔娘心中却是酸甜苦辣,五味俱全,云昭一定以为这一箭是自己让人放的,算了,这与自己下令放的又有什么不同呢!
了!
一切的一切,便了了吧!
城下上万骑兵在震惊之余,却是不约而同地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王爷神技!”城下上万骑兵,无一不是精擅骑射之辈,但像云昭如此这般在空中用羽箭勾出一个字来,这速度,力道上的把握和计算,当真犹如神人一般.
札木合欢呼之余,不由也是黯然神伤,手里的星眸几乎要握出汗来,一直以为现在云昭疏于阵仗,箭术必然已经退化,自己与他的距离必然已是拉近了,今日一看,却是大谬,现在的自己,反而被愈拉愈远了.
这几箭,自己是万万射不出来的.
云昭策马回奔,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径直回到了骑兵军阵,穿过亲卫营的骑兵阵列,向着远处奔去,亲卫营一队接着一队的策马跟上,瞬间便退向远方,随着云昭的离去,蒙骑又开始活跃起来,绕着上京城一队一队的疾驰而走,渐渐的一队接着一阵,追随着云昭向着远方奔去,慢慢地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征北军骑兵来得快,退得也快,瞬息之间,便如同退潮一般,消失得一干二净,只余下了三面大旗,在上京城下,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走吧!”秦柔娘袍袖一拂,转身走下了城墙,曹仪,王景略,秦升等人赶紧跟了上去.
大人物们瞬息之间退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了那些守城的士兵们目视着城下远方,看着那三面大旗,这才相信刚刚的一幕不是梦幻,而是实实在在的事实.
朱诸紧紧地握着他的枪杆,退到了城楼的墙壁前,靠着墙壁缓缓地坐了下来,天啊,这世家,还真有这样的人!这仗还有得打吗?自己真能在打起来之后跑脱么?那些骑兵都背着弓,他们比这个征北王如何?就算只有这云昭的一成功夫,只怕也是指哪射哪吧!
朱诸的心中充满了绝望,身周的士兵,看起来与他也差不多,一个个脸色发白,有的甚至两腿都筛起糠来了.
秦敢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有出言喝斥,他知道,这没用.其实与这些士兵一样,他心中何尝不是充满了绝望呢,只是他将其深深地掩藏在心中罢了.
骑兵既去,步兵自然就不远了.傍晚时分,秦敢终于看到一面旗帜再次出现在**线上,稍顷走得近了一些,能看出那是磐石营的营旗,在离城数里的地方,他们大模大样地开始扎下营盘,巡视的哨骑一直奔行到了上京城下,显然,他们根本就没有将上京城的士兵放在眼中.
一个了字,没有人能比秦柔娘更了解这其中的意思,从城楼之上回来,她单独招见了老将秦升.
“秦老将军,你到底有几成把握守住上京城?”秦柔娘单刀直入地问道.
秦升摇着满头白发,”请太后恕罪,老头子只能鞠躬尽瘁,不敢向太后保证什么,以前我就对太后说过,如果能守住一月,我便能守住一年,如果能守住一年,我们就能守到粮尽援绝的那一天.”
秦柔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可有什么办法挽回危局?”
“除非能让苏灿的虎卫入京.”秦升道:”如果苏灿虎卫入京,我们不但能守城,还能伺机反击,以虎卫的战斗力,与征北军对战,利用上京城来不断消耗对手的有生力量,或许还有转机.”
“可是苏灿被堵在了临丰.恐怕很难突破征北军的重重围困,抵近上京城.”秦柔娘叹息道.
“如果有一支部队能够接去接应,或许能助苏灿突破重阻也说不定.”秦升道.
“那里有这样一支部队?”秦柔娘苦笑,”老将军不是也说,城内军队如果出城,根本不堪一战吗?”
“娘娘怎么忘了,在上京以西的宁乡,还驻扎着一支部队!”秦升提示道.
“娄湘?”
“不错,就是娄湘,他手下还有两万潞州镇军呢!”
“怎么可能指望他?”秦柔娘摇摇头,”当初他从安陆一路退来,想进上京城,被我们拒绝,只允许他去宁乡驻扎,要不是担心他也叛逆,便连粮草器械本宫也不会提供,现在上京城眼看就在被围了,这样一个朝秦暮楚,脑后长有反骨的人岂能寄以大任?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此人根本不能指望.”
“太后,的确是不能指望,但是这总是一线希望不是?我们也不费什么?眼下敌人还只来了一个步兵营,太后从西城再给他们运一批粮草军械过去,再给这个娄湘提上几级,大大地封上一个官儿,也许他良心发现,能为大越尽一份力呢?”
“这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吗?”
“或许这匹死马炸尸也说不定啊!”秦升微笑道.
秦柔娘星眸半闭,半晌终于睁开,望着秦升道:”既如此,倒也不妨大方一点,便封他为辅国大将军吧,秦老将军,这事你来主持,告诉他,只要迎得苏灿入城,保得上京平安,便是封王本宫也是不吝啬的.”
“此人贪得无厌,太后这个愿许得好!老臣这便去办!”
宁乡,娄湘大营.自从从安陆一路撒开蹄子奔到卫州,到了上京城的城郊,屁股还没有坐热乎,便传来安陆失守的消息,娄湘一边心痛自己那一万军队的同时,又庆幸自己跑得快,没有陷在安陆这块泥潭里.
本想一到上京,太后秦柔娘现在兵微将寡,定然会大张旗鼓地将自己迎进京城,岂料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一纸诏令,不允自己入城,只许自己到宁乡来驻扎,宁乡这个地方距上京近百里,而且没有多少人口,一应物资全靠上京供应,好在在这个上面,秦柔娘倒还没有为难自己.
心中恼怒之余,却又无可奈何,自己总不能就这样与其反目,挥兵打进上京城去,先不说能不能打进城去,这样一来,自己可就真的一点退路也没有,自己将自己玩死了.
郁闷地到了宁乡驻扎下来,但接下来的消息却让娄湘有些坐不住了,从安陆逃回来一些兵将,从他们的嘴里,他知道了有关屠文庄的事情,如果屠文庄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那可就真是大不妙,这个王八蛋明显地是在玩自己,而且将自己玩到了一条死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