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短的一个耽搁,冲锋的征北军已经距离阵地只有数十米了,什么伏魔弩,霹雳火,强弓硬弩此时都已起不了作用,也没有时间来发射了,在鼓声和军官的大声喝斥之下,曹氏私兵们提起长矛大刀,从阵地之上跃起,迎向冲上来的征北军,双方随即展开了惨烈之极的肉搏战.
而这,正是征北军所希望的,单兵格斗,这正是征北军步卒的长项.
哪怕是仰攻而上,征北军依然依靠着局部的两三人之间的巧妙配合,将**杀得步步倒退,身后就是他们的最后阵地,退无可退,**拼尽全力地抵抗着.
曹权知道第二道防线又完了.看着依然在壕沟之中冲杀的那些最先冲上来的征北军,他的心中恨意无法遏止,扔掉了鼓槌,提起一杆长枪,大步跑向那里,哪怕是要撤到第三道防线之上,他也要宰了这些人来泄愤.
范从虎与范从熊兄弟两人背靠着背,奋力地挥动着大刀与敌人搏斗着,从下面冲上来的援军已近在眼前了,与他们之间就隔着数排敌人,范从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还有活着的希望,只需要在坚持片刻.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就在这一刻,他听到了身后弟弟范从熊的长声惨呼,回过头来,不由毛发倒竖,一名曹氏将领的长枪已经刺进了弟弟的胸膛,鲜血不停地喷将出来,弟弟两手握着枪杆,而那名敌将正奋力想将长矛抽回去.
范从虎痛哭地长嗥起来,凭着他多年战斗的经验,弟弟被刺中这个部位,已经活不了了,他挥动大刀,一刀便砍掉了身边一个敌人的脑袋,转过身来,冲向那员敌将.
看到范从虎扑来,曹权用力回夺,但被刺中的敌人却悍勇之极,两手握住枪杆,一夺之下竟然纹丝未动,无奈之下,他准备弃枪后退了.
范从熊大声惨叫着,身体猛然用力向前撞去:”哥哥,杀了他!”
范从虎听到了长**穿弟弟身体的那难听的喀喀声,看到弟弟双手箕张,看到那带血的枪杆从弟弟的后背突了出来.
曹权大惊失色,他想后退,但身后却有**挡住了他的身躯,他眼睁睁地看着长枪穿过了范从熊的身体,看到一双带血的手伸到了眼前,身体一紧,他被范从熊抱了一个正着,范从虎长刀疾刺,擦着范从熊的身体刺进了曹权的胁下,曹权的双眼顿时突了出来,喉咙之中咯咯有声,至死他也想不通,是什么样的人能够忍住长枪穿体的痛苦而与自己同归于尽.
范从熊抱着曹权,两人同时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也就在这一霎那,攻上来的征北军突破了敌人的防守,冲进了第二条防线,一个又一个的战友从范从虎身边掠过,呐喊着冲向敌军.
范从虎扔掉了手中的大刀,拔出仍有一小截嵌在范从熊身上的枪杆,他半跪在地上,将弟弟的身体从敌将的身上扳过来,紧紧地搂在怀中.
范从熊的头靠在哥哥的胸前,嘴里不停地冒着血沫,”哥哥,我没有白死.”
“弟弟,你挺住啊!”范从虎放声大哭,自入伍以来,弟兄两人便相依为命,多少次在战场上都是互相依靠着活了下来,这一次终于是没有挺过去.
“哥哥,替兄弟照顾一下家里!”范从熊瞳孔之中的神彩缓缓褪去,身子微微一沉,呼吸已是断绝了.
在征北军的大声欢呼之中,曹氏私军被从第二条防线赶了出去,退向最后一道环形防线,在他们的身后,征北军强弓射出的利箭如雨一般追赶着对手奔逃的步伐,将对手一个一个地射倒在山地之上.
山顶之上,霹雳炮开始轰鸣,征北军退到了第二道防线之内,紧紧地贴着壕沟的墙壁,躲避着敌人的打击,兴奋洋溢在每一个人的脸庞,只剩最后的山头了,拿下他,坛子岭便告告守.
“从虎!”指挥这一次进攻的游击将军走到范从虎的跟前,用力地拍着他的肩膀,”这一次你当记首功!”
“我弟弟死了!”
“我知道,但他死得值得,从虎,他用他的行动为他赢得了荣光,为我们第六营赢得了荣光,他的家人会受到妥善的照顾,他自己也将进入我们北地的英烈堂,他是一个英雄,从虎,为了打坛子岭,我们已经死了上千人,伤了近两千人了.”游击将军大声道:”你是老兵了,挺住,砍掉曹宁的头颅,让你弟弟死得更有价值!”
范从虎抹着眼泪站了起来,看向头顶之上那座巨大的石堡,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将军,我还要打头阵!”
“你还是先休息吧,我们拿下了第二道防线,接下来,便该第七营上了!”游击将军道.
曹宁站在石堡顶端,目睹了曹权的失败,目睹了曹权的死亡,脸色铁青,只剩最后一道防线了,虽然是最为坚固的一条,但在敌人这样的攻击之下,还能支撑多久?江陵没有援军可能过来,但通州呢,这里已经打了整整四天了,自己能坚持到通州的援军抵达么?
从通州到坛子岭,最快也需要七八天,这最后一道防线,自己还能挺过四五天的时间么?曹宁不知道.
**的第七营压了上来,替换下了第六营部队,休整了一天的第七营士兵立即便展开了对山顶的进攻,宜将剩勇追穷寇,现在,正是对手士气低落的时候.
坛子岭之战惨烈无比,曹氏私军虽然顽强抵抗,但在征北军的强势之下,仍然被打得节节倒退,一个又一个的防御圈被击破,困守在江陵的刑恕不是没有想过前往援救,他曾经派出了麾下另一支最为强劲的军队王氏私军,但王家军甫一出城,便遭遇到了札木合的骑兵,如果光是骑兵,王家军还有信心一战,但当他们看到出现在远处的陌刀队时,这种信心迅速被击垮,王家军迅即退回到了江陵城.
当得知江陵城外出现陌刀队的时候,刑恕除了仰天长叹之外,毫无办法,大越曾经的镇国之器陌刀军,如今幸存下来的已尽数归顺了征北军云昭.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曹宁苦苦支撑.与曹宁一般无二,此时的刑恕,除了期待从良尽快从通州派来援军之外,已经没有任何良法解此困局了.
征北军在打坛子岭,但在江陵,他们也没有让刑恕闲着.在坛子岭开打后的第三天,对江陵的进攻也开始了.
护城河是征北军需要克服的第一道难关.霍震霆与周广益都是沙场老将,正儿八板的科班出身,对于攻城守城经验极度丰富,在王好古简述时代,两人已经是大将了,面对这样的城池,两人很快便想出了办法.
江陵北面城墙,巨大的攻城车被缓缓推向护城河,在城上守军惊讶的目光之中,巨大的攻城车在隆隆的巨响声中,被直接推入到了护城河中,攻城车的底端被紧紧拴上了一个个装满沙石的沙袋,落水之后,攻城车不至于被水流带走.征北军的攻城车构造简单,制作容易,说白了就是用巨大的圆木为支柱,下面加一底座,底座之上装上轮子,中间是空的,顶端之上是一个木制的平台,四周有栏杆,攻城之时,上面可以安装伏魔弩或者霹雳火,也可以搭载数十名士兵,视城的高低,这种攻城车也可高可低.被推入水中之后,水流从下面中空的地方流走,最大限度地可以使攻城车免受水流的影响而能停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