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通州已经有几天了,很多情况我也知道,只是没有找着合适的机会回来,罗网厉害啊,我要是敢明张胆地回来,只怕前脚进门,后脚就被他们捉去了.”赵普叹道.”朝廷当真绝情绝义,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为朝廷出了死力的,现在居然被弃这安顺蔽履,当真让人心寒!”
“这个世道便是这样,你有实力,便受人尊敬,你没有实力,那便活该由人践踏.”**垂头丧气地道.”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你是怎么回来的?你怎么可能回来?你不是被云昭捉去了北地么?”
赵普叹了一口气:”大少爷,以你的聪明才智,这还猜不出来么?我是被他们放回来的,没有他们的帮忙,我只怕连通州城都进不了.”
虽然心中早有预估,但**仍是跳了起来,”你果然是被他们放回来的,你,你投降了征北军,还回来作什么?你想作死,可别连累了我们赵氏一族,这要是被从良萧中则他们知道了,我赵家还有活路么?他们正愁找不到我们的把柄呢,你知道我今天出去干什么了吗?十万担粮食,千头猪,千头羊,百头羊,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些东西,也没有买来一个笑脸啊!”
赵普看着跳脚的**,冷笑道:”既然我不回来也是如此,那么我回来了又还能如何?大少爷,你还抱着幻想,认为那些虎狼还会放过我们赵家么,他们正磨刀霍霍,准备一刀刀地切割我们呢,早晚而已,我不回来,我们赵家那才是真得完了,我回来了,说不定还能给赵家带来一线生机呢!”
“你混帐!”**怒吼道.
牢门呀的一声被推开,”你混帐!”一个更大的声音在牢门口怒吼着.赵老太爷赵冬雷赫然出现在牢房门口.
看到拄着拐棍的赵冬雷,赵普卟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老太爷,赵普混蛋,赵普辜负了老太爷的一片期望,使赵家陷入了如此困境,请老太爷责罚!”
“爹,这个混蛋居然是回来给云昭当说客的!”**指着赵普,道:”当真是该死之极.”
“你混蛋!”赵冬雷指着**,当着痛骂,”我骂得是你!”
“啊?”**瞪大了眼睛,”爹!”
赵冬雷哼了一声,走进了牢房,”去,给我搬那条板凳搬过来!”
**不解地走到栅栏外,将板凳搬了进来,扶着赵冬雷坐下,赵普却仍然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起,在赵氏,论起辈份,他与**同辈,**还得叫他一声堂兄,但在赵冬雷面前,他却一丝大气儿也不敢喘.
拐杖在赵普的脸前敲得咚咚作响,”抬起头来,给我好好地讲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老太爷!”赵普又叩了一个头,这才抬起头来,没有赵冬雷的吩咐,他可不也站起来,就跪在赵冬雷面前,开始一五一十地讲起潞州之战以及他投降之后的经历.
房中死一般的寂静,除了三人沉重的呼吸声,半晌,赵冬雷才缓缓地道:”这么说来,我赵氏一族精英绝大部分都还活着,并没有死?”
“是!”赵普道:”最后事不可为,我只能向云昭投降.”
“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赵冬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你可知道,当你全军覆灭的消息传来之后,我赵氏一族,可几乎是家家带孝,哭声震天啊,他们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是,老太爷明鉴!”
“你坐下!”拐棍敲了敲地面.
虽然地上冰凉,但在赵冬雷面前,赵普可不敢捞一把草来垫在屁股之下,规规纪纪地就这样盘膝坐在赵冬雷的面前.
“你现在已经是云昭的人了,我可以这么认为么?”赵冬雷道.
赵普沉默半晌,地道:”老太爷,我永远都是赵家的人!”
“很好,你在北地数月,说说你的感觉!”赵冬雷点点头,似乎有些欣慰.
“是,老太爷,起初一段时间,我被捉去了做苦力,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北地要员,所以也谈不上感受,不过后来云昭偶尔巡视之时,碰到了我们,我这才得以脱离苦力行力.”
“你去做苦力?”一边的**惊讶地道:”难道那些征北军不知道你的身份?”
赵普苦笑:”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俘虏.”
赵冬雷摇摇头,”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俘虏,如果你是普通一兵,你怎么会让云昭能偶然碰见,嘿,这便是传说中的杀威棒吧,先让你受点苦,再劝降起不是容易得很!”
赵普惭愧无地,”老太爷明鉴,我实在受不了,苦楚倒也罢了,但那些蒙军,监工的辱骂,鞭打才真正让人痛苦.”
“是啊,你生在赵家,岂遭过这种罪?受过这等屈辱,他们真会找人的软胁.你继续说吧!”
“我答应了云昭替他们做事,这才被释放,在养伤的同时,我这才真正接触到了真正意义的北地官吏!”
“哦,那他们怎么样,与我们这边有什么区别?”**感兴趣地问道.
“区别大了!”赵普脸色郑重起来,”他们一个州衙的官吏,比我们一个县衙都少,竟然只有区区数十人,就是这数十人,就管理着一个偌大的州,让我实在难以理解,每一个人看起来都似乎是忙得脚不点地,行色匆匆.”
“只有数十人?”**失声道:”我们一个县衙,吃公饭的便有上百人,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效率!”赵冬雷冷然道:”大越建国百年,官僚系统愈来愈庞大,其实一个县衙,有个十数人便可以让其正常运转了,但现在的大越确是绝对做不到的.”
“说不定这是云昭故意安排你看到的!”**不服气地道.
“那倒不是,我答应替他们做事之后,除了跟着我的两名职方司人员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跟着我了,我想去哪里,也没有人阻挡,我也想看看他们的虚实,便走了不少的衙门,其中最让我感慨的就是他们的忙,每个衙门都是如此!”
“还有呢?”
“老太爷,还有的就是北地百姓对云昭的拥戴!”赵普道:”最后我到了兴灵,这不是要过年了吗,我每天都能看到有普通的老百姓将自产的东西送到镇北王府,虽然他们见不到云昭,但将东西放在镇北王府门前,磕上几个头,便心满意足满脸笑笑的离开,虽然王府护卫每天清理,但大门之前仍然是每天堆集如山,让人实在感佩不已.”
“没人往北朝皇宫送东西么?”
“没有!”赵普肯定地道.
赵冬雷感慨地道:”我也想是如此,李勉在云昭那里,也就是一个幌子而已.云昭给我开出了什么条件?”
“他没有开出条件!”赵普低下了头,呐呐地道.
“没有开出条件,就想让我替他做事,向他投降?凭什么?我赵家还没有落魄到这一地步吧!”赵冬雷怒极反笑.
赵普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云昭曾经说过,如果我赵家肯为他做事,将来必然会有一条活路.”
“活路?哈哈哈!好霸气的云昭,他是认准了我赵家已经无路可走,只有向他投降才能有一条活路?”赵冬雷的手颤抖着,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作响.
“老太爷恕罪,云昭的确是这么说的!”赵普颤抖地道.
“他们就是让你回来这样对我说这番话?”赵冬雷问道.
“不是,有一名职方司的高级官员也到了通州,现在就藏在通州城中,他们说了,如果老太爷有意的话,那么他便来见老太爷当面商讨,如果无意,那也罢了.”赵普低声道,其实那人还有一句话赵普没有说,实在是因为太丢人了,那句话的原话是,”如果赵老太爷无意,赵普你便权当是我们送给赵家的一个添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