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连仲文并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呆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终于搞明白,云昭居然突发奇想,要挖一条纵贯北地的运河,将苍江之水输往北地,在北地来往的公文之上,南水北调成为了这段时间出现最为频繁的词语.
震惊之余,也让连仲文大惑不解.
这项工程或许可以造福百姓,遗泽后人,但在现在的局势看来,云昭兴师动众,发动北地数百万百姓来做这项工程,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难道说云昭并没有南渡的想法?想到这里,连仲文摇摇头,不可能,云昭行却的一系列举措无不代表着他已经与四爷为代表的上京朝廷决裂,他不打过去,有朝一日,四爷绝对会打过来.
想不明白的事情,连仲文决定不去想,他现在只需要安心**着雅尔丹出现在泰州就可以了.
看到前方出现了又一家帐蓬和圈起来的牲畜栏,连仲文脸上马上堆满了笑容,赶着马车走了过去,操着半生不熟的蒙语,向那家的女主人问好,然后问有没有什么可以出售的.现在连仲文,就是一个收货的贩子.
征北军原兴业司,也就是现在工部的尚书王宾现在就呆在秦州,作为整个横跨北地的大运河的最为关键的地方,秦州不仅要挖出河道,可需要建造一座巨大的闸门,以期将来调节苍江之水进入运河,而同样的闸门在秦州境内根据地势将建造数个,这么巨大的工程,他自己不来坐镇委实放心不下.
现在的王宾可是雄心勃勃,正如先前姚长坤所说的那样,大运河一旦沟通,自己的名字必将载入史册.他带来了工部最好的工匠,在秦州开始修建第一座提水闸门.
秦州的工程比起他想象的要快得多.不为别的,就为了这里大型牲畜多,聪明的百姓将牛马套上梨钺,将土地一层层挖松,这样比起人用锄锹来工作,不知提高了多少倍的效率,而开工不久,广昌的一家兵工作坊设计出了一种运土的工具,更使工作的效率翻了无数倍.
说来也简单,这家兵工坊将销好的皮货进行再次加工,制成了一根根长长的皮带,然后安装在一些木制滚轴之上,而在皮带的副一端,则设计由一个类似磨盘的绞盘,由两牛头拉着绞盘转动,而在河道之中,工人们只需将泥土铲到这条不断运动着的皮带之上,便能将泥土源源不绝地从河道之中弄出来,堆集在河道的两边,这个设计再让工作效率提高无数倍的同时,也让这家兵工坊发了大财,如今他们生产的这种运土工具供不应求,各州都发去订单,秦州这里能有这么多,还是王宾利用他工部尚书的影响力,连骗带恐吓,使这家兵工作坊先期供应这里的结果,目前这家兵工作坊已经完全放弃了兵器的生产,转事研究这个玩意,听说他们已经研制出了铁制的滚轴,效率更高,更省力.
挖出来的泥土当然不能浪费了,十数万蒙人,便有三万多户家庭,总不能一直让他们住在帐蓬之中,这些挖出来的泥土便被用来替这些蒙人建房,不会有一丁点的浪费.
看着一天天迅速延长的河道,王宾喜上眉梢,也许要提请王爷再向蒙人多征调一些大型牲畜了.
云昭,雅尔丹,红娘子等人踏进玉门关的时候,已经时至五月了,出关时还是四月,回来却已经差不多过了一个月,一进入关内,便可以看到无数的百姓,军人都在忙活着,征北都督府关于兴修水利的命令早已经到了,各地正在组织百姓和军人忙着开挖河渠.
玉门关的韩啸最为起劲,他率军在玉门关外开垦了大批荒田,四月里一场春雨让他喜上眉梢,但接下来,就让他有些吃不住劲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居然没有一场雨下来,眼下正是庄稼破土而出的时候,如果没有足够的雨水,可就糟糕之极了.
“今年北地很有可能要遭大旱,你心中要有数!”站在工地之上,云昭对着韩啸道:”之水利工程亦非一日之功,今年是肯定指望不上的,即便是明年,也不见得便能便能将运河修到玉门关外,所以,你要早作打算.”
韩啸苦了脸,”王爷,这可咋办呢?既然如此,我便先将挖运河的事情放一放,先解决了眼前的难题再说.”
云昭摇了摇头,”运河一事,关乎千秋万代,你这里可以慢一点,但绝不能停,应付今年的大旱,你亦只能多挖一些深井以备不时之需,不绝收就好了.过了今年,日子便会好起来.”
正与韩啸两人商议着取水的问题,万世昌凑了过来,看着云昭,一脸的腆然,躇踌半晌,看着万世昌的模样,云昭笑道:”你不必说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今年无战事,你便先在玉门关安心协助着韩啸渡过这一次难关,等到了用兵的那一天,没有道理会将你这样的悍将弃之不用的,放心吧,我会记着将你调回去的.”
万世昌大喜,”多谢王爷!”
“接下来虽然主要任务是抗旱,但是也不能将练兵忽略了下来,大漠现在已经是我们的属地,玉门关再也没有原来那样重要的战略意义,在这里大规模驻兵已经没有必要,等到了用兵的时候,肯定会抽调这里的士兵奔赴战场,到时候,我可不想你们这里的士兵都变成了农夫!”
“王爷放心!”韩啸与万世昌赶紧道.
在玉门关休息了一天,云昭一行人接着启程,继续行向关内,过了玉门关,便踏入了潭州的地面,人口便渐渐的稠密起来,比起荒凉的关外,的确是两个世界,更为重要的是,沿路迁移的蒙民络驿不绝,云昭粗粗估摸了一下,这一路上,他们碰到的蒙族部落不下数十个.
看着一边的雅尔丹,云昭笑道:”雅尔丹,你们进入关内之后,我还一直以为你们蒙族都跟着来了,怎么在大漠之中还有这么多人?”
雅尔丹摊摊手,她的马车让给了养胎的红娘子,还有她那个受了伤的侍女两人坐,自己就只得骑马了,好在她本是马上民族,骑马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王爷有所不知,蒙人长居大漠,而大漠广袤无垠,事实上,我们蒙族到底有多少子民,王庭也只能统计个大概,很多散布在大漠深处的小部,王庭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这一次能有迁居内陆的机会,这些人才会出来,这是我们蒙人千百年来所梦想的啊,谁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啊!”看了一眼身边的哈里钵,雅尔丹道:”像哈里钵他们,居住在大漠深处,平素王庭也不管他们,他们亦不向王庭进贡.像这样的部落,雅尔丹也实在不知有多少.”
云昭叹了一口气,”这可就难了,也不知到底会有多少人进来,也许今年的粮食要告急了.每多一个部落,就多了几百张几千张嘴啊!”云昭心里却实有些着急,这些后来的蒙人基本上两个肩膀扛张嘴,穷得叮当响,除了一些牛羊之外,根本就身无长物.
“给王爷添麻烦了!”雅尔丹歉然道.
“麻烦亦是我自找的!”云昭突地笑了起来,”蒙人既与我北地越人合为一体,那便都是我云昭的子民,自当一视同仁,有问题,我们便想办法来解决,粮不够,便想法子去找粮,了不起我们勒紧皮带,熬一熬也就过去了,总不至于还饿死了人,这两年,无论是益州还是卢州,或者卢宁,都是大丰收,北地其它各州虽然战战频频,但也没有绝收,只要今年不爆发大的战事,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