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破军,威震天下,札木合手中这柄星眸,是我蒙元故陛下兀达先皇所赐,亦是世上珍品!”札木合将手中星眸递给云昭,“都督是箭道大家,请都督品评!”
接过星眸,手上微微一沉,份量不轻,虽然比不上破军,但在强弓之中有如此份量的亦是少见了,伸指一叩一弹,铮的一声轻鸣,“好弓!”云昭脱口而出,仔细端详这柄星眸,弓身之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弓梢之处,镶嵌着两枚猫眼大的宝石,整柄弓显得豪奢之极,而破军相比起来,就寒酸许多,整个黑沉沉的看着毫不起眼。
随手将星眸抛给札木合,“你亦是箭道大家,我们有过几次比拼,都险些要了我的命去,今儿个我们玩个花样,让将士们乐呵乐呵如何?”
听到云昭说起往事,札木合心中微微一沉,现在,他最不想提起的就是那些事情,看着云昭,“不知都督怎么个玩法?”
“我们来射铜钱!”云昭笑盈盈地摸出一枚铜钱,道。
众人都是莫名其妙,射铜钱算是什么新鲜玩法,但凡军中箭术好者,大都擅于玩这个。
看着札木合,云昭笑道:“我让蒋旭将这枚铜钱扔向空中,咱们两个同时发箭,谁能射中,谁就赢了,如何?”
嗡的一声,围观众人都是哗然,射中铜钱不难,但难在两人同时发箭,如果要命中的话,就还需要拦截对方的箭支,也就是说,这一次比拼的不仅是准头,还有射速,以及臂力,像破军,星眸,这种重弓,臂力再强,也是连续射不了多少箭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札木合点点头,“就按都督所说。”
“好,蒋旭!”蒋旭大步走过来,从云昭手中接过铜钱,“扔高点!”云昭笑道。
“是都督!”蒋旭紧紧地握着铜钱,看着两人。
“准备!”他大喝道。
札木合从亲兵手中接过一壶羽箭,咚的一声立于身前,云昭的身前,也早已摆好了一壶羽箭。
“开始!”蒋旭猛地挥手,铜钱呜的一声,脱手飞向高空,众人不由自主地抬头,看着那枚愈升愈高的铜钱。
札木合猛地抬头,星眸如满月,箭去似流星,他知道,自己在箭术之上要逊对手一筹,特别是在射距射速之上,自己是比不过对方的,只能抢个先手。
札木合箭刚出手,云昭手中的破军便亦响起低鸣之声,箭如闪电,空中叮的一声,两支箭在空中撞在一起,双双坠地,场中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叹。
札木合连珠箭发,一支接着一支,羽箭在空中似乎窜成了一条直线,对面云昭后发先至,总是准确地在空中将札木合的箭支拦截下来。
围观的将领们之中不乏箭术好手,其实到了此时,众人都已看出,札木合是不管防守,只是进攻,而云昭却只在防守,但每每后发先至,这场比试,札木合已是输了。
连开十五箭,札木合脸上已经涨红,手指颤抖,平日使惯了的星眸此时有如大山一般沉重,第十六箭勉强拉开一半,手臂一酸,这一箭飞出,却是歪歪扭扭,毫无力道,场中所有的蒙族将领都发出一声长叹。
叮的一声轻响,空中铜钱翻着跟头落下,箭孔之中,插着一支明晃晃的羽箭箭头。
“末将拜服!”札木合扔掉星眸,双手抱拳,一揖到地。
“都督神勇!”场中所有将领齐声高呼。
云昭额头之上汗水涔涔,这一翻连珠箭射,他其实也是精筋力竭了,正想说话,大营之中的刁斗之上突然传来示警的号角之声,所有将领脸色微变,目光一齐看向翼州城方向。
第三营中响起凄厉的号角之声,隆隆的马蹄和士兵的呼喊声从各个角落里传过来,片刻之间,在众人的眼皮底下,第三营便集结起了数十个方阵,从辕门之中隆隆地开将出去,随后,骑兵亦纵马出营.
一名校尉纵马而来,飞奔到云昭身前,翻身下马,”都督,翼州程群所部出城,孟姚将军已令丁仇将军率第三营第一哨出营准备接战,命末将特来禀告都督!”
“程群居然出城了,好得很!”云昭随手将破军掷给蒋旭,”各营将领,各回本部,准备接战.”
“诺!”所有将领齐齐躬身,然后转身,早有亲兵已经牵来战马,各将领跃上战马,纷纷奔向本部所在.
“蒋旭,备马,我们去瞧一瞧,程群想玩什么花样?出城与我野战,这不像是程群能做出来的啊!”云昭摇摇头,有些大惑不解.
乌云踏雪撒着欢地载着云昭飞奔出大营,撩开蹄子,奔向远处已经列好阵势的第三营军阵.乌云踏雪现在愈来愈少能上战场了,每天最大的乐趣就在是马棚里欺负其它的战马,闻到了战斗的气息,这让他兴奋不已.
第三营中军旗下,孟姚紧紧地盯着对面,程群所部的确打开了城门,亦有士兵出城列阵,但他们并没有过护城河.
云昭飞马而来,看着对面的金吾卫,”孟姚,程群想干什么?”
孟姚摇摇头,”都督,不知道,这不像是要出营与我们野战,倒像是要加固城墙?或者是将护城河挖得更深一些?您瞧,他们后头出来的人手里拿得是工具!”
云昭的眉头皱了起来,马蹄阵阵,韩仲与姚长坤二人亦纵马赶来,周广益在上游堵青湖已经有几日了,护城河的水已经慢慢干涸,河床一点一点展现在众人的眼前,看着河床上的情景,所有的将领和士兵们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河底,插着密密麻麻的长矛,长时间浸在水中,这些长矛早已锈迹斑斑,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杀伤力,相反,会对淌河而过者造成更大的伤害,那些铁锈就是最好的杀敌利器.
“***的,幸亏我们堵住了水源,让这些玩意大白于天下,要是急于求成,淌水过河进攻,弟兄们非吃大亏不可!”孟姚怒骂道.
“露了相,就没有威胁了.”云昭哼了一声,”韩大人,他们想干什么?”指了指对面的城墙之上,金吾卫像蚂蚁一般正在修筑着什么.
韩仲眯起了眼睛,看了片刻,脸上露出恍然之色,”都督,他们这是在修坡面!”
“坡面,什么东西?”云昭对于攻守城池,当真是不在行的.
“都督,护城河已经不能成为他们的倚仗了,他们这是准备在护城河的底部修一道斜面到城墙中段,这样,我们的攻城车,云梯便无法架起来了.”韩仲解释道.
“修这样一段斜面,岂不是作茧自缚,我们的士兵顺着坡面直接爬上去就得了?”云昭身边的勃律不解地道.
“是啊,我们的骑兵顺着这道坡面直冲上去,对手如何阻挡,这不是自掘坟墓么?”札木合点头道.
“二位将军,这种坡面极陡,大约有六十度,而且只修到城墙中段,翼州城高二十余米,他修到十余米的高处,我们如何冲上去,骑兵冲上去,除了撞墙,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其它的下场,而且,攻城车无法抵达,云梯架不起来,程群果然是老手啊!”韩仲叹道.
云昭眯着眼睛看了半晌,突地笑了起来,”孟姚,开始进攻!他程群不是想修坡面么,那好,不留下几千条人命来,这道坡面如何能修起来?”
“遵命,都督!”
“先用霹雳炮轰,用床弩射,”
隆隆的战鼓之声响起,征北军营之中,一台台的霹雳炮被推将出来,一架架床弩摆到了阵前.
“准备!”发令官声嘶力竭地吼道,随着他的吼声,一通鼓声轰隆隆敲响.
“发射!”鼓声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