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田也不生气,作为土生土长的兴旺村人,深知农村妇女的这种表现,再正常不过,为了田间一垄地,都能吵上几个月,更何况是一栋别墅。
下午,
石敢当骑着电动三轮车来了,脸色难看,不是因为那套房子,而是真的病了。
牛小田将他让到客厅里,递过去一支烟,石敢当抖着手,好不容易才点着,猛吸一口,瘫坐在沙发上,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石大哥,有病就早点治疗,为啥非得熬着?”牛小田皱眉。
“别提了,水妹当家,钱看得死死的,俺卖东西那点账目,她捋得门清,零花都没有,哪有钱看病。”石敢当直摆手。
“嘿嘿,别蒙我,卖东西这一行,多了少了的,水妹肯定没数。好好说话,要不然,你就另请高明,恕不奉陪!”牛小田提醒。
“好兄弟,俺啥都说,但别告诉水妹,救命啊!”
这就是石敢当不想来的原因之一,在精明的牛小田面前,啥秘密都藏不住,跟光着也差不多。
之二是牛小田不同往日,身价高不可攀,怕张口碰了一鼻子灰。
脑瓜子嗡嗡的,不是撒谎,现在也这样,里面全是哗啦啦的响声,片刻不得安宁。
晚上睡觉死,也不是撒谎,天一黑就特别困,倒头就想睡,还不做梦,杨水妹因此意见老大了。
吃饭不香,浑身无力,脚下像是踩着弹簧!
石敢当还讪笑着强调,跟夫妻间那档子事儿无关,兴趣索然,力不从心,频率低的都能数过来。
叹息声不断,石敢当生无可恋。
一进门,牛小田就看出了问题,石敢当眉心有一团黑色气息。
立体的正方形,如同牌桌上的色子,这是赌鬼入体的标志特征。
赌鬼,通常形容好赌之人。
其实真有这种鬼,还是三十六奇鬼之一,非常少见。
《灵文道法》中注解,嗜赌如命者,死于纯阴之日,可化作赌鬼。游荡于世间,流连于赌桌旁,观局闻声,自以为乐,少有恶行!
做法可将其招入体内,必精通赌技,逢赌必赢!
也就是说,赌鬼不会随意入侵人体,都是用法术特意请来的。
同时,《灵文道法》并不赞同招赌鬼入身,以赌博的方式获得财富,为不义之财,早晚伤及自身。
“有东西住进了你的身体里,说吧,那玩意哪来的?”牛小田板起面孔。
“唉,俺也知道错了,可是摆脱不掉,真想去死!”
石敢当摇头长叹,眼泪差点就掉下来,接着说出事情始末,倒是让牛小田格外惊心。
两个月前,
石敢当喜获大儿子,白白胖胖,全家欢乐。
杨水妹铁树开花,天随人愿,眼泪都是因为高兴流出来的。
也因为如此,全家对这个孩子宠爱有加,标准都是按照市里来的。
育儿费的增加,也让石敢当倍感生活压力增大,因此更加勤奋,每天早起晚归去卖货,一定要给儿子再攒出套房子来。
倒霉的事情发生了!
这天,石敢当去三湾村卖货,路上突然尿急难忍,又看到后面有几辆电瓶车驶来,有男有女,都是年轻人。
于是,石敢当停住三轮车,跑在桥底下撒了泡尿。等上来时,却傻了眼。
车上货物居然被一扫而空,就是那几个年轻人所为,而且,车带也被扎漏气了,追也追不上。
胡乱骂了一通,也没个鸟用。
清点货单,损失足足一千二,石敢当又没鸟用的骂了一通,没精打采地推车往回走。
雪花飘飘,长路漫漫,石敢当不断感慨生活不易,有点怀念单身的时光。
途中,
遇到一名衣着普通的村妇,长相也极为普通,这女人一眼就看出来,他今天破财了,并且表示,陆续还有灾星临头。
石敢当被唬住了,试探地询问,怎么破解?
女人一幅慈悲模样,告诉他一种法术,给了一张符,一小瓶黄澄澄的液体,还说有眼缘,只收了十块钱。
同时,女人警告,不能对外说,否则就失效了,灾祸翻倍!
回家后,石敢当免不了被媳妇臭骂一顿,看在她还得奶儿子的份上不敢还嘴,心情糟糕透顶。
为了免灾,等母子睡着了,谨慎小心的石敢当,犹豫再三,还是尝试按照女人提供的方法,进行了一番操作,居然真就成功了!
标志是,身体觉得很轻,脑子里好像多了一块空地方。
然而,凭空出现的女人声音,吓得他差点尿了裤子。
“石敢当,我乃玲珑赌神,下界助你脱离苦海,富贵无边,去赌博吧,保你赢赢赢!”
“谁!你,你在哪儿?”石敢当牙齿打架,声音发颤。
“别找了,本赌神在你身上,还不快点叩拜!”
咋个叩拜?
自己拜自己吗?
惊恐万分,石敢当来到穿衣镜前,使劲磕了几个头。
做小生意的石敢当,深知自己几斤几两,哪里敢沾染赌局,但女赌神却不依不饶,整天在脑海里唠叨个不停。
熬不住,石敢当到底迈出了第一步,去了镇里的棋牌室。
按照赌神的提示,石敢当半天就赢了好几百,全是零票,然后就被老头老太太们,骂咧咧地给撵了出去。
出老千的烂人,滚犊子!
陆续,石敢当又去找那种更大筹码的私人赌局,同样每次都赢钱,有时还能赢好几千,很快就偷攒了好几万!
因祸得福啊!
为了瞒住媳妇,石敢当虚拟了进出货记录,每次营业额都会提高一点。
杨水妹爱财,没发现破绽,于是,货郎摇身一变,成了职业赌徒。
直到半个月前,石敢当幡然醒悟,决定悬崖勒马。
因为女赌神觉得不过瘾,有辱赌神称号,鼓捣他去参加那种输赢几十万的大赌局,还指明了具体地点。
石敢当,着实不敢当!
他深知这类赌局,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能玩得起的。
输了,房子就没了,一家人流离失所!
赢了,则可能被追杀,那伙人穷凶极恶,岂能善罢甘休。
已经赢了这么多钱,石敢当很知足。
不答应,女赌神翻脸了,不再说话,每天就在他的脑子里摇色子,苦不堪言,又无法摆脱。
“切,狗屁女赌神,就是个赌鬼,也未必就是女的。”牛小田不屑。
“牛大师,俺也不知道咋办,一不留神就着了道,感觉就快要挂了!”石敢当哭了,心里非常后悔,不该轻信路遇的那个女人,给自己招来了祸患。
“老石,你知道那瓶黄澄澄的液体是啥吗?”
“不知道!”石敢当猛摇头,又说:“做法时,倒在那道符上,点燃后,满屋子都是腥气,恶心得够呛,赶紧开窗散味。”
石敢当的手忽闪两下,好像现在还能闻到臭味。
“我来告诉你吧,那是从尸体上,刮下来的油!”牛小田一字一句。
咚!
石敢当吓得从沙发上滑下来,脸色惨白,脑门上遍布豆大的汗珠子,颤声道:“俺,俺真得不知道,罪过啊罪过。那,那,那女人,也邪恶了吧!”
“是不是长这个样子?”
牛小田又从手机里,翻出那张很像宫桂枝的照片,出示给石敢当看。
“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兄弟,你认识她?”石敢当擦汗。
“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