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金皇旗?”
一向沉稳的常靖安愕然转头,再度重复了一遍:“你确定是烫金皇旗?”
“属下确定!”斥候百夫长沉声道:“与先前那面完颜昌的皇旗截然不同。”
“知道了,下去吧!”常靖安阴沉着脸挥了挥手。
“妈的,完颜洪烈这个家伙竟然亲自来前线了?”常靖哲不可置信的说道:“金兵这是要和我们死磕啊!”
北金皇族众多,且在军中任职者也很多。等战功或者官阶积累到了一定地步的北金皇族就可以携皇旗作战。
但是根据每个人地位的不同,皇旗上的图案也并不都是固定的。
而烫金皇旗乃是整个北金皇帝完颜洪烈一人独有。
“呼,这下乐子大了,完颜洪烈竟然亲征!”常靖安正在强忍着心头的剧烈起伏说道。
“大哥,现在怎么办?”常靖哲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二字:“完颜洪烈要是真的来了前线定有大军相随,我们也得早作打算。
完颜洪烈御驾亲征就意味着北金军力已经倾巢而出。
常靖安的双眸在地图上打量了好一会,开口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其他方法,你率军坚守大小莲子山,我去和父亲商议一下,调蓟州境内的驻军来增援!”
“好!”
在常靖哲的大声应喝下,刚到没多久的常靖安又拍了拍屁股起身就走。
既然完颜洪烈亲至,那下面的仗就要难打得多了。
远在数十里之外,有一片占地极广的军营,不断有金兵从营中呼啸而出。
虽然是夜里,但军中依旧灯火通明,往来巡视的士卒眼神如鹰隼一般,时刻警惕的扫视着周围。
那一面烫金的北金皇旗在帅帐的顶端不断飘扬着,气势逼人。
营帐内熙熙攘攘的坐了七八道身影。
坐在首位上的自然是一身皇袍的完颜洪烈。
出现在前线的完颜洪烈终于收起了往日那副放荡不羁的模样,转而变的沉稳了许多。
坐在完颜洪烈左手边的便是北金武昭王完颜昌,完颜昌乃完颜洪烈的三弟,在北金的军中除了完颜阿骨打,就属这位武昭王完颜昌声名最广了。
自北金攻周以来,一直是完颜昌在指挥前线战事。
帐中的金兵将领们神采奕奕,这几日战事进展速度之快已经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诸位将军们!”
完颜洪烈的嘴角勾起了笑容,朗声道:“大小莲子山是挡不住我们的,我的草原男儿们,去拿下那座瀚州城,让马蹄踏在中原的土地上,天下都是我们金人的!”
“诺!”
满屋众将齐声应喝道。
一幅巨大的辽东地图前,尘岳正在注目沉思,就连桌上的水杯被自己碰倒了都浑然不觉。
时不时的尘岳就伸手在地图上指指点点,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尘岳的手中捏着一封皇甫沐从顺州送来的加急情报,上面写着短时间内问天司所能收集到的所有关于铁浮屠的信息。
铁浮屠,北金隆亲王完颜阿骨打的亲军,完颜阿骨打乃完颜洪烈的亲弟弟,深受完颜洪烈的信任。
铁浮屠士卒一律从身经百战的士卒中挑选,个个悍不畏死,体魄雄健,且必须对北金皇室绝对忠诚,其中中层军官大多由北金贵族和皇室子弟担任。
其中包括铁浮屠所配备的战马、铁甲、兵器都一一罗列,虽然不是特别详细,但也是问天司费尽心血才收集到的。
最关键的一点是铁浮屠在战斗中受损是可以补充的,完颜阿骨打的亲军中有大量精锐士卒,随时可以披上铁浮屠战甲成为铁浮屠的一员。
铁浮屠战甲在战斗中略微受损也无碍,军中的随行工匠可以修补,除非铁甲大面积损坏才会造成铁浮屠的减员。
这五千套重甲远比五千名铁浮屠士卒要来的珍贵。
这封信尘岳已经翻来覆去的看了无数遍,始终想不出破解铁浮屠的办法。
“还看着呢?”
熟悉的声音在尘岳耳边响起,在尘岳沉思的时候褚玉成已经悄无声息的走入了营帐之中。
“唉,这铁浮屠,劲敌啊!”尘岳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眶。
“歇会儿吧。”褚玉成一边招呼着尘岳坐下,一边给两人倒了杯水。
“今天金兵来叫阵了吗?”尘岳端起水杯抿了一口问道。
自从完颜阿骨打和完颜亮合兵一处以后,金兵隔三差五就到北凉军营前叫阵,借助有铁浮屠在旁,金兵嚣张气焰日盛。
而北凉军在尘岳的严令之下拒不出战,只一味的坚守营寨。
不是尘岳怯弱,只是不愿让北凉骑军白白送死。
“来了,还是老样子,现在还在左骑军营门口骂着呢。”褚玉成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尘岳:“看看,檀州刚送过来的。”
“蒽?何事?”尘岳伸手接过信件看了起来,越看眼神越诧异。
“没想到完颜洪烈竟然亲征平瀚道,这是要不死不休啊。”尘岳瞪着眼睛说道。
“这下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将完颜阿骨打的几万亲军派来辽东了。”褚玉成竖起指头分析道:“北金国内的兵力估计已经尽数调往平瀚道,而辽东战事完颜洪烈肯定需要指派一名得力将领指挥,且绝不能出问题。他的亲弟弟自然是首选人物,要是完颜阿骨打都败了,北金也就没必要再守辽东了。”
“没错,顺檀两地的失利让完颜洪烈不相信完颜亮的能力了。”尘岳苦笑着说道。
其实尘岳现在反而有点喜欢完颜亮了,要是一直是完颜亮坐镇辽东,北凉或许能打的更轻松一些。
“据天狼军派出的斥候密报,蓟州驻军很多都被抽调前往瀚州,看样子常家在前线的压力不小。”褚玉成摊了摊手:“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事,我们驻扎在檀州的军队可以动了,不用再担心常家,他们现在自顾不暇。”
尘岳晃了晃手里的信件:“这情报准确吗?”
“假不了,虽然明面上金兵没有挑明完颜洪烈亲征的消息,但蓟州调兵是真的。”褚玉成肯定的答道。
顿了一会儿褚玉成继续说道:“史老将军可是又请战了,你看?”
“就算我们将檀州军力调往前线,这铁浮屠该怎么破呢?”尘岳皱着眉头站在了地图面前:“这铁甲可不是当初的藤甲啊,北凉刀也很难破甲。墨家就算再强也不可能让重甲变得和纸片一样薄吧”
褚玉成站了起来,苦笑道:“没想到这区区五千铁浮屠竟然让我们束手无策,幸亏这十几万金兵不全是铁浮屠,否则咱们就不用打了。”
“谁说不是呢。”尘岳唉声叹气。
“而且这些天铁浮屠多次叫阵,我们都拒不出战,对将士们的士气有很大打击。”褚玉成心情有些沉重:“反观金兵,早就一扫先前战败的阴影,整天嗷嗷叫。”
尘岳双手环抱在胸前,手指轻扣在水杯的边缘。
“哒~哒~”
帐中只剩下尘岳敲击水杯的声音。
就在某一刻,尘岳猛然转头看向褚玉成:“你刚刚说什么?”
“刚刚?”褚玉成一愣,然后思索了一会说道:“我说金兵整天耀武扬威,兄弟们的士气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