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夫长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骑军?哪来的骑军?北凉两个多月了都没出过兵,别打扰老子睡觉。”
睡的正香的千夫长贸然被人叫醒显得有些不耐烦。
“真的有一支骑军,已经快到城下了。”那名士卒的语气变得有些焦急。
“妈的,老子去看看,要是没人我就活劈了你!”千夫长骂骂咧咧的站起了身。
走到城墙边的他顿时就借着微弱的月色和火光看到了有一连串的黑影在移动中。
千夫长一下子就清醒了,神色紧张的抬起了手臂,守城士卒纷纷张弓搭箭。
“放!”
千夫长一声轻喝,箭矢划过夜空,落在了骑队前进的路上,顿时战马的嘶鸣声就响了起来。
“来者何人!”千夫长大声喝道。
他此时已经看清了城外的骑兵是自己人,但他还不确定是那支队伍的。
“妈的!瞎了你们的狗眼!敢射完颜将军的车队!”薛猛怒声骂道。
“完颜将军?”
听到这四个字,城上的千夫长就是浑身一哆嗦,完颜这个姓氏在北金意味着什么他当然清楚。
千夫长的眼眶瞪得大大的在骑队中搜寻着,果然,他看到了一面北金皇旗。
不过城外的这只骑军怎么看都像是打了败仗的,一个个灰头土脸,哪有北金皇族那威风的架势。
“敢问是哪位完颜将军!为何会出现在绥城!”千夫长一边大喊一边吩咐手下士卒赶忙去找城中的金兵主将,这么大的人物可轮不到他迎接。
“檀州城主将在此!檀州城已破,我们血战杀出,剑门关有北凉重兵把守,我们只好逃到此地,将军身受重伤,急需医治!快开门!”薛猛大喝道。
檀州城主将?完颜宗承?
这名千夫长的脑海里快速的闪过了这个名字。妈啊,檀州城被破了,这可是个天大的消息。
按理说檀州城最近的逃亡路线应该是自剑门关至燕州,可是这名千夫长也知道剑门关已经围城了多日都没有被攻下,所以他们逃到此地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琢磨着派人出去看看情况。
“将军稍等,容我们验证一下身份。”千夫长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妈的!完颜将军已经命悬一线!哪还有时间给你们验证身份!耽误了疗伤,你们担得起这个罪吗!”薛猛的吼叫声在城外不断的回荡着。
千夫长听的就是一阵头大,你说放进来吧,假如是个假的,自己岂不是成了蠢货。
但万一要是真的,伤重死在了城外,那自己铁定得陪葬了。
“头,怎么办?”一名手下的百夫长凑了过来问道。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千夫长的眉头紧皱着,左看右看也等不来绥城的主将,估计正睡大觉呢。
千夫长的脸愁成了苦瓜色。
“我觉得像是真的。”百夫长轻声道:“打了败仗还这幅嚣张的模样,也只有皇族的亲兵卫队了。”
千夫长微微愣了一下,觉得他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
“快点!磨蹭什么呢!”薛猛大喝一声。
千夫长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喊道:“将军!恕我冒昧,如今战事焦灼,为了绥城的安危着想。能不能让将士们扔掉兵器在进城!”
这是矮个子千夫长目前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了,就算是冒牌的,手无寸铁的千把个人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大喝城传下城楼,千夫长紧紧的盯着城外的骑军,想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会放下武器。
千夫长的手掌悄悄打了个手势,城上的守军都将羽箭搭在了弓弦之上,只要城外的骑军有一点点异动就会将他们当场射杀。
薛猛假装犹豫了一下,然后骂骂咧咧的扔掉了手中金刀:“小子,要不是为了给将军治伤,谁敢让我们放下刀!都给老子把刀扔了!”
“霹雳乓啷!”
一阵颇为清脆的声音响起,千夫长看到众多骑兵都扔掉了手里的弯刀,只有那一面皇旗还孤零零的竖立在空中。
“呼~”
看到他们都放下了武器,千夫长大松了一口气,手一挥:“开城门!”
“嘎吱!”
城门缓缓而开,薛猛隐藏在漆黑夜色下的面庞已经泛起了笑容。
手无寸铁的骑兵在金兵的注视下进入了绥城。
“完颜将军!呜呜~我们终于到绥城了,得救了!您撑住,马上就给您找医官。”
刚进入城门的薛猛立马就趴在马车边哭了起来,其余的士卒也三三两两的翻下马背休息着。
一个个看起来都精疲力尽,灰头土脸,不少人身上还包裹着绷带。
千夫长听到这哭声心里大骇,心道可别死在这儿了。
“还不知将军名讳?”千夫长在薛猛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对于这位张口闭口就是粗话的将领他心里还是有点畏惧的。
“乌林!”
“乌林?”千夫长心中一慌,这可是北金大族的姓氏,果然能跟在皇族身边的都不是一般人。
“妈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个医官,再找个干净的地给将军疗伤!”薛猛看着愣头愣脑的千夫长就是一顿骂。
千夫长被喷了一脸的唾沫,但是有火也不敢发,旁边那面北金皇旗可不是他能惹得,连忙派人找医官去了。
“不知完颜将军伤势如何?可否容末将看看?”千夫长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看一眼他始终不放心,但其实他又哪里见过完颜宗承呢。
“将军也是你能看的?完颜将军身负重伤,要是再受了风你担得起这个罪吗?”薛猛皱着眉头说道。
“呵呵,将军言之有理。”千夫长有些尴尬的说道:“但末将身负守城之责,要是不看一眼我不放心啊。”
薛猛的眉头越皱越深,但还是极为勉强的点了点头:“行吧,就看一眼!”
千夫长如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
“将军,绥城守将求见!”薛猛隔着车帘大喊一声。
“嗯~”
车帘后传来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应允声,听起来已经离死不远了。
听到车内果然有人,千夫长又多安心了几分,只是这声音听起来也太虚弱了。
“将军!那我掀车帘啦!”薛猛又阴阳怪气的叫了一声,随即招了招手示意千夫长走到马车边来。
薛猛轻手轻脚的掀开了车帘,千夫长小心翼翼的把上半身探到马车里。
在千夫长身躯探进马车之时,薛猛的目光很隐晦的扫过了周围的北凉军卒,只见那些人很随意的朝四处散开,有意无意的占据了有利地形。
千夫长刚把头探进马车,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让他眉头一皱。
一道满脸血污的面庞出现在了他的眼中,身上的铠甲破破烂烂,裹着横七竖八的纱布。
那“完颜宗承”就这么斜靠在马车内,奄奄一息。
千夫长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伤势还真重啊!
他在“完颜宗承”的身上打量了半天,其实他也没见过所谓的完颜宗承,所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他只是想通过其身上的铠甲服饰来确认一下他的身份。
就在千夫长的目光移动到“完颜宗承”的脸庞时,他发现一双明亮的眼眸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眼光让他浑身发寒。
“将,将军。”千夫长讪讪的喊了一声,他以为是自己长时间的打量惹得完颜宗承不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