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你这话说了可不止一次噢,就别再这埋怨了。您再怎么抱怨侯爷也是不会让你亲自上阵的。”褚玉成在旁边笑道。
被褚玉成戳穿心思的郎毅无奈的摇了摇头。
尘岳看了一眼城门口说道:“内城想必也是个难啃的骨头,两位坐镇此处,我去城内看看!”
“诺!”
当先入城的厉拔天和曹闻昭、辛疾、左丘几人此时正站在王守仁的身旁,满脸悲伤。
谁说辽东无悍勇?谁笑辽东不丈夫?
厉拔天伸手擦了一下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沉声道:“先登营、挽辽营立刻向内城进发,四门金兵我来处理!”
“诺!”
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厉拔天轻轻的拍了拍王守仁的肩膀便大步离开。
跪在地上的王守仁突然持刀起身,看着向城内进发的步卒怒声喝道:“辽东!死战!”
“死战!”
死战之声,声声不绝。
自步卒入城之后,北凉骑军也进入了檀州城,两队骑军分工明确。
天狼军直奔内城,一鼓作气占领整个檀州城,而右骑军先兵分数路清扫城内金兵,然后再向内城合围。
城内的街道上,大队的金人骑兵正在飞快的奔向东门。为首的乌林纥不断的在心里默念:“守住!守住!”
可当他隔着不远看到一支黑甲骑卒奔向自己时,他知道一切已经晚了。
“妈的!”
乌林纥怒骂了一声,挺起手中长枪准备接战,双方近在咫尺,此时想要在这略显狭窄的街道上掉头是不可能的。
让乌林纥没想到的是,迎面而来的北凉军为首的竟然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将军,看模样估计已经有七十岁了,他心中顿时闪过些许的不屑。
史天恭似乎是看出了对面将领的不屑,眼中寒光闪过,一杆长矛斜刺而出,刁钻的角度让乌林纥瞬间抖了个激灵。
“当!”
有些手忙脚乱的乌林纥奋力的一拨才勉强挡开了那刺向自己心窝的长矛,但是长矛上传来的巨大力道不由得让乌林纥对这名老将刮目相看。
两骑交错而过,还不待乌林纥回过神来,一道异常壮硕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犹如小山岳一般骇人。
那被尘岳称为万人敌的项翦已经劈出了自己手中的长矛。
没错,是劈!
长矛一般都是突刺,用劈很难对敌军造成伤害,可是对自己的力气极为自信的项翦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劈出了长矛。
连他用的长矛都是军中特质,重量几乎比寻常骑卒用的长矛重了一倍。
乌林纥虽然也觉得对方的举动怪异,但他顾不得多想,双手横举长枪上抬。
“嘭!”
精铁撞击的声音响起,乌林纥整个身躯都被压下去了几分,双手手臂被震得发麻,那手中的枪杆犹如千斤重一般,根本就抬不起来。
“喝!”
项翦怒喝一声,手臂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
“卡擦!”
“啊~”
乌林纥惨叫了一声,整个左手的手臂被巨大的压力压到脱臼。
手中长枪被震得落地,他身子一扭才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急速落下的长矛。
“妈的!这北凉军都是什么怪胎!”
逃得一命的乌林纥疯了一般的冲出骑阵,转头看了一眼被北凉军拦下的骑兵,一咬牙,带着身边仅剩的千余骑钻进了一旁的街道,与北凉军玩起了捉迷藏。
在城中的街道上,根本容不得骑军铺开阵型厮杀,冲锋的速度很快就因为狭窄的地形而停滞了下来,六千金兵与近万的天狼军就在城中展开了混战。
项翦跟着史天恭左冲右突,很快就有十余名金兵丧命在他的手中。
史天恭怒喝道:“你去追刚刚那名金将,他肯定要逃回内城,咬住他冲进城去,我很快就来助你!”
“诺!”
项翦毫不犹豫的拨马回转,带着麾下的近千人马朝着乌林纥刚刚逃遁的方向追去。
随着东门被攻破,北凉军大举涌入城中,檀州城的其余三门也纷纷失守,满城都是双方厮杀的士卒。
人数完全处于劣势的金兵节节败退,只能钻进大街小巷中借助对地形的熟悉开始与北凉军进行肉搏战。
当然,更多的金兵则开始溃败,四散而逃。
另一边,尘岳带着两千亲卫缓缓进入了东城门口。
在不远处的广场上,王守仁正默默的替大哥拔下身上的枪头,满手血污。
臧城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块棉布,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五弟身上的血迹,脸颊上时不时就会滑落一滴泪珠。
王守仁麾下幸存的士卒正在收敛战死同袍的尸体,活着的人满身鲜血,战死的更是如同一个血人,面目都已经看不清了。
满地的尸体让下马步行的尘岳几乎无法落脚,尘岳和跟在身后的贲虎眼眶通红。
尘岳的目光突然一凝,弯腰捡起地上一个破碎的云鼓,云鼓已经断成两截,断口处弯弯扭扭,云鼓表面沾满了血迹。
“黑土之上有云鼓,更有好男儿啊!”尘岳看着手中支离破碎的云鼓低声呢喃了一句。
“侯爷。”王守仁听到了这一声细语,默默地起身行礼。
刚直起身子的王守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向下倒去。
鏖战良久的王守仁早就是强弩之末了,既失血过多又太过悲伤。
尘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即将跌倒的王守仁。
“二哥!”臧城看到了这一幕,立马踉跄着走了过来,臧城的伤势比王守仁略微好一点点。
王守仁强撑着最后一丝精气神,颤抖着说道:“禀,禀北凉侯,东城门,东城门已拿下!”
尘岳心中发酸,看了看怀中刀伤无数的男子,又了看看满身血污的臧城,轻声道:“辽东有你们,幸甚!”
听到此话,王守仁的嘴角带着一丝欣慰,努了努嘴便昏倒了过去。
“贲虎,立刻派人送两位将军下去治伤!”
“诺!”
满场的士卒也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手拎破碎云鼓的北凉侯。
尘岳环视全场,高高举起手中的云鼓,怒喝道:“辽东有云鼓,有你们!幸甚!我替辽东百姓,谢谢你们!谢谢战死的将士!”
一语言罢,尘岳对着满场的尸体深深弯腰,身后马背上的亲卫也纷纷抽刀前举,以此致意。
“死战!”
“嚯!”
整齐的应喝声划过那寂静的黑夜,直冲星空。
檀州城内城的城头上
换上了一身鲜亮甲胄的完颜宗承正双手搭在城墙上,目光凝重的看着满城四起的火光。
现在的局势很显然,北凉军已经大举入城了,内城的城头上全是金兵,弓弩准备就绪,随时准备迎战,城内仅剩的骑兵也列阵以待。
“将军,关城门吧,北凉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了,再不关就来不及了。”一名副将有些忧虑的说道。
“不能关!”另一名将军立马跳出来反对了:“刚刚出城的一万余骑军不可能这么快就被北凉军消灭,我们一关城门他们必死无疑!少了这一万多人,我们怎么守内城!”
众将领面面相觑,意见不一,只能等着完颜宗承拿个主意。
完颜宗承也紧锁着眉头,关门吧,城外的骑兵就再也回不来了,不关吧,北凉军弄不好就能趁势攻进内城之中。
沉思了一会儿的完颜宗承终于狠下了心,刚要下令关门,就听到一阵马蹄声在内城门前的街道上响起。
“哒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