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烈、臧城等三位兄弟原本也默不作声,但随着歌声响起,他们也跟着开口了:
“咚~”
看那黑土厚厚!
看那白云悠悠!
黑土白云呦,育佳人。
唱到这里,跟着开口的士卒越来越多了,虽然都是小声哼唱,但是营中已经渐渐响起了整齐的歌声。
“咚~”
佳人进门呦,结良缘。
喜结良缘呦,笑悠悠。
看那佳人在怀,
看那儿孙满堂!
很多士卒的眼眸已经微微湿润,那许多美好的生活景象已经浮现在他们的眼前。
王守仁突然站了起来,狠狠的锤击了一下鼓面:
“咚!”
他的大哥石烈抬高嗓音,大声唱道:
烽火起!虏寇来袭!
刀剑出!儿女受欺!
看那满目狼烟!
看那家国破碎!
一旁的臧城眼眶通红,拳头攥的紧紧地,随着又一声云鼓响起,他怒喝道:
云鼓起!男儿立!
突然人群中响起了一阵整齐的喝声:
嚯!
伴随着歌声,嚯声越来越大,许多士卒都跟着站了起来。
“咚!”
男儿立!执矛戟!
“嚯!”
执矛戟!血溅衣!
“嚯!”
王守仁仰天高唱:
黑土白云,满目铁衣!
听那云鼓尽起!
看那男儿皆立!
莫回头,跟我走!
跟我走,杀虏寇!
最后一句,所有人的跟着唱了出声:
云鼓尽起!男儿皆立!
手执矛戟!鲜血染衣!
杀虏寇!杀虏寇!
“咚!”
王守仁一鼓落罢,歌声鼓声戛然而止。
满场寂静!
众多士卒已经泪流满面,额头之上青筋暴露。
那伫立在营门外的一干将领肃穆不语,辽东出身的辛疾和左丘也已面目湿润。
刚刚辛疾和左丘两人也随歌声哼唱着。
尘岳缓缓吐出一口气:“辽东黑土啊。都是好男儿!”
褚玉成身上的白袍无风自动,咬着牙说道:“辽东,我们一定要拿下来!”
尘岳伸手指了指前方众多的士卒:“有他们,辽东光复指日可待!”
王守仁手持云鼓,环视全场的数千士卒,在数千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未曾多做言语,而是以手做锤,再一次狠狠的砸在了鼓面上。
这次不仅有王守仁,所有腰佩云鼓的士卒都开始拍打着那《黑土谣》的旋律,鼓声已成鼎沸之势。
随着“咚!”的一声,数千人的歌声在营房里响彻而起:
我家住在哟,那黑土地。
黑土之上哟,那云悠悠。
几亩良田哟,种点啥。
一条大河哟,通我家。
看那黑土厚厚!
看那白云悠悠!
黑土白云哟,育佳人。
佳人进门哟,结良缘。
喜结良缘哟,笑悠悠。
看那佳人在怀!
看那儿孙满堂!
烽火起!虏寇来袭!
“嚯!”
刀剑出!儿女受欺!
“嚯!”
看那满目狼烟!
看那家国破碎!
“嚯!”
云鼓起!男儿立!
“嚯!”
男儿立!执矛戟!
“嚯!”
执矛戟!血溅衣!
“嚯!”
黑土白云,满目铁衣!
听那云鼓尽起!
看那男儿皆立!
莫回头,跟我走!
跟我走,杀虏寇!
云鼓尽起!男儿皆立!
手执矛戟!鲜血染衣!
杀虏寇!杀虏寇!
“咚!”
最后一声鼓声落下,全营早已泣不成声。
黑土之上,也曾有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这首《黑土谣》让这些曾经的降卒面目通红,他们好像又看到了数十年前辽东大地上的金戈铁马,那满目血腥。
高立马车之上的王守仁也已经声音嘶哑,拳头砸的红肿。
在满场陷入沉寂之时,一群人影缓缓的步入营中,王守仁一看为首的那人,立马高声吼道:“末将王守仁,拜见北凉侯!”
“拜见北凉侯!”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尘岳的身上。
尘岳也站到了马车上,目光扫过众人,顿了一会儿之后,尘岳举拳朗喝:
云鼓起!男儿立!
男儿立!执矛戟!
执矛戟!血溅衣!
杀虏寇!杀虏寇!
王守仁振臂一挥,嘶吼道:
“杀虏寇!”
满场齐呼,吼声直冲云霄:
“杀虏寇!”
王守仁的营房中,只站着寥寥几道人影。
尘岳、王守仁、褚玉成、还有石烈几兄弟。除了这些军官,还有一个就是前两天被隔壁骂了声叛徒的谷二牛。
尘岳先是看向王守仁:“地道的进展如何了?”
王守仁躬身答道:“按照目前的进度,再有十天,就能挖到我们事先预定的地点,到时候我大军就可经地道入城!”
尘岳微微点头:“诸位将军辛苦了,接下来要小心谨慎,别被金兵发现。”
“诺!”
尘岳谈完正事,又将目光投在了站在一旁的谷二牛身上。脸色很平静的问道:“你就是那位被骂了的兄弟?”
谷二牛有些不知所措,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官,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心中有怨气是吧?”尘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谷二牛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尘岳轻声道:“骂你得那位兄弟,顺州人士,他的一家老小全被红头兵杀害了,整个村子就活下他一个。你,别忘心里去,以后挺直腰板做人,好好杀敌!”
谷二牛愕然抬头,瞬间一股羞愧与同情的感觉同时涌上了心头,而说完话的尘岳已经拔腿走向营门,准备离开了。
就在尘岳要迈出营门时,谷二牛突然抬头喊道:“侯爷,那兄弟人呢?我要去道个歉!”
尘岳的脚步顿住了,迟疑了片刻,丢下一句话之后便走出了营门:
“他昨天战死在檀州城头了!”
谷二牛瞬间呆滞,扑通一声瘫倒在地。
一个普通的夏日
一辆普通的马车,在几个普通随从的护卫下缓缓的驶进了大周的帝都。
马车上有一老一少正襟危坐,雪家爷孙两人连夜赶路,终于到达了圣天城。
在马车刚进城门时,就有几名骑马护卫迎了上来,然后没有多做言语就带着马车向城中的雪府行去。
车轱辘提溜提溜的转着,雪深沉伸出苍老的手轻轻的撩开了车帘朝窗外瞅了瞅。
只见街道两侧的行人络绎不绝,商贾往来不断。商家招揽生意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市井百姓讨价还价的声音也断断续续,时不时的还能听到一些世家子弟耀武扬威的喝声。
在大周南北两处边境都有战事,国内百姓生活艰苦,流民遍野的同时。
这座帝都倒是一如往日的喧嚣繁华。
雪深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倒是眼眸中勾起了当初的回忆:“这京城,还是老样子啊。”
老人的目光在街道上又多扫了几眼后便放下了车帘。
雪泪寒看着窗外的景色微微摇了摇头,作为雪家大少的他,这京城也来过几次。
他没想到的是,国内这种形势下京城依旧见不到一丝紧张的氛围。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是太平盛世呢。
不久后,马车停在了位于京城僻静地段的雪府。
人称铁面判官的雪承义早早的等在了门口,虽然街道上人流稀少,但是依旧有些许见多识广的之辈发现了异样。
他们隔着老远,悄悄的注视着这道笔直站立在门口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