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讯而来的完颜宗承也神色紧张,垫着脚看了看城外的北凉军阵就是一哆嗦:“这北凉军威确实不凡,堪称世间精锐。”
这位檀州城的主将终于意识到为何自北凉进入辽东以来己方屡战屡败,原来不是己方菜,而是北凉军太强。
“脱哈木,城头上就交给你了,最少给我坚持三个月,给我燕州大军攻破剑门关争取时间!”完颜宗承狠厉的说道。
此时他已经不怎么怪罪脱哈木了,毕竟北凉军的战力摆在那,换做谁去守龙函关结果估计也都一样。
“诺!”脱哈木重重点头,他知道自己玩命的时候到了。
北凉军中搭起了一座将台,坐着不少北凉辽东两地的将领,褚玉成、燕宏毅、辛疾等。
在将台之上有几面军旗矗立,万里无风,军旗有些聋拉着,好似提不起精神,但是隐隐可以看见几面军旗上不是写着尘字就是写着北凉二字。
将台两侧自然就是那蒙皮大鼓,左右呈雁行一字排开,身后刺绣着血红纹身的魁梧大汉正手持双锤安静的等待着。
“这番声势的弓弩大营,城头上的金兵怕是得被射成马蜂窝。”右骑军主帅郎毅抚着自己雪白的胡须说道。
“今天大家能一睹北凉新式弓弩营大阵风采也是好运啊。”皇甫沐笑着说道:“若是取得了战果,那墨虚子怕是又要得意好一阵。”
“哈哈。”全场哄然大笑。
“我北凉军的箭头今日定会插满檀州城的城头。”褚玉成很是自信的说道:
“我们整出如此规模的弓弩阵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我们应该讲点道理。”辛疾大笑着!
尘岳轻笑道:“讲什么道理?这世间最大的道理,就在我北凉军的弓弩射程之内!”
这一番话让所有人的都觉得霸气无比。
“大军准备完毕,随时可以攻城。”褚玉成在一旁沉声道。
尘岳起身,缓缓走向将台,将台前方就是那整齐划一的北凉大阵。
“诸位将士,洗刷辽东五十年屈辱的时候到了!”尘岳只说了短短的一句话便让全军肃穆。
尤其是那刚刚自辽东从军的士卒,人人的眼色变得狠厉,前天北凉侯在新兵营中讲的故事已经在整个军中传开。
此时的他们感觉一阵血气上涌,那怕死二字早就被他们抛在了脑后,握刀的手也不抖了。
就在全场杀气凛然之时,一旁的北凉军旗突然微微晃动了一下,随即旗帜飘扬的越来越厉害。
尘岳在众将士的注视之下又呢喃了一句:“起风了。”
褚玉成等诸将都愣住了,有些浑然不觉这位北凉侯的意思。
尘岳抬高音调,大喊道:“辽东!风起!”
全场目光激昂,台上的将领感受着这漫天大风,终于体会到风中携带着的那股滔天气势。
林三虎隔着遥远的军阵看向北凉侯的身影,神色已经在不住的颤抖,整个人都仿佛不自觉的要冲出去。
“辽东!风起!”
再又一声大喝之后,全军将士终于稀稀落落的开始跟着吼叫起来。
尘岳一步迈前,抽刀前举,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了一声:
“辽东!”
万人齐声怒吼:
“风起!”
喊声直冲云霄。
紧接着位于将台两侧的魁梧大汉猛然落锤。
“咚!”
一声。
只见那数万人组成的弓弩大阵全部搭箭满弓,箭头直指前方的檀州城。
“咚!”
随着这道鼓声的响起,大军之中响彻起怒喝声:
“辽东!风起!”
万箭齐发!
那漆黑色的羽箭遮天蔽日,伴随着巨大的石块落入檀州城中。
天地变色。
辽东!
风起!
如蝗虫一般的箭羽瞬间落入檀州城头,只在眨眼间便覆盖了大半段城防。毕竟城墙一面就宽千丈,弓弩营不可能面面俱到。
守城的金兵用盾牌死死的挡在身前,北凉利箭钉在盾牌上的冲击力依旧震得这些士卒手臂发麻。
有不少身子遮挡不严或者根本就没来得及找东西防身的守军瞬间就中间而亡,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城头响起。
尤其是那巨大攻城床弩所射出的箭头,威力更是惊人。
脱哈木亲眼见到一根半丈长的漆黑色长箭毫无阻碍的破盾而入,箭身连续贯穿三名金兵的胸膛,最后将一人带飞而起,钉在了地上,饶是如此,箭尾还在剧烈的摆动。
那尸体倒悬空中,鲜血倾洒一地,看得脱哈木不自觉的咽了口吐沫,手心里已经出现了些许汗水。
这他娘的也太猛了!
当然,檀州守军也不是毫无作为,角楼箭楼内的金兵士卒也纷纷举弓反击。
无奈的是金兵羽箭射程比北凉弓弩短了数十步,就算偶尔有能射进大阵之中的箭矢,也无力再对北凉军造成有效的杀伤了。
城外的攻城大军兀自巍然不动,按北凉军攻城的习惯,第一轮的箭羽攻势大概要持续一个时辰。
林三虎所在的这支五百人的方阵几乎都是辽东新兵,为首的军官是刚刚从先登营抽调过来的,叫什么名字不知道,林三虎只知道大家都喊他陈头。
因为辽东新军大多都没有作战经验,目前军中的军官都由义军将领或者北凉军中抽调。
北凉军总不能选一个毫无作战经验的家伙来统率五百人攻城吧,这不是让这些辽东新兵送死吗。
这个陈头就是原来先登营的一名百夫长,随之而来的还有十名伍长,算是搭建起了这支五百人方队临时的指挥系统。
双臂赤裸的陈头看都不看前方不断射出的箭羽,只是在那里默默的擦拭着北凉刀,这刀柄都已经磨得发亮了陈头依旧舍不得换一把新刀,一来是每一柄北凉刀都很珍贵,二来是他觉得这把刀已经跟自己有感情了。
在他的左脚边还放着一个竹盾,表面蒙着牛皮,虽然竹盾防御力不及铁盾,但强在携带轻便,不消耗什么体力,对于登城士卒来说省力显得尤为重要。
五百人的步卒最前一百人都携带着圆形铁盾,若举过头顶正好能挡住整个身躯,这一百人负责的就是进攻过程中遮挡城头的箭雨。
其后的四百人就分为一个个五十人的小队,五人抬着一个竹梯,其余人都只配一柄北凉刀,这些自然就是攀城士卒了。
站在靠前的林三虎不住的抚摸着腰中崭新的北凉刀,心情舒畅,瞅了瞅那前方密集的箭羽,大喊道:“陈头,这几轮下去金狗怕是都死光了吧,谁能顶得住这般攻势?还要我们干嘛?”
陈头虎着脸瞪了林三虎一眼:“你小子别做梦了,这就是道开胃菜,等我们登城的时候你就知道有多危险了。”
“陈头,林三虎这小子怕死,你就别吓他了。”一名持盾士卒在旁边笑道。
“说啥呢,我看你就是羡慕人家。”又有一名士卒揶揄道:“人家可是跟北凉侯面对面聊了半天的家伙,我们这十万大军,有谁能有这福气。”
前两日北凉侯尘岳和林三虎的对话早就在辽东新兵中传了个遍,怕死也成了大家戏弄林三虎的首选之词。
当然,这并不是在真的嘲讽他,而是一种同袍间的玩笑。所有人都羡慕这个叫林三虎的家伙能和北凉侯本人说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