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玉成递过一张纸条,沉声道:“前线急报,北金起大军十五万攻入瀚州,破三城,杀平瀚道边军两万之众,目前常家大儿子已经亲赴前线坐镇!”
“北金这么突然就攻进瀚州了?”尘岳豁然起身,一把接过纸条看了起来。
尘岳原本以为北金会等到开了春再动兵,没想到这么快。
桌上的几人似乎也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言不发。
趁着尘岳看信的空隙,宋之鹿和褚玉成带着歉意的向几位老人行了个礼,要不是事态紧急两人也不会如此失态。
几位老人倒是无所谓,朝着两位北凉道上的大官温和的一笑。
“走,去书房!”尘岳胡乱的用袖子抹了一下油嘴,对着父母咧嘴一笑就拉着宋之鹿二人朝书房走去。
看着儿子离去的身影,几位长辈心中有些紧张,不用想都知道很快就要打仗了。
北凉侯府的书房之内,一幅巨大的边境地图挂在墙上。
尘岳目光凝重:“没想到北金这么快就动手了,连开春都不愿意等。不过进攻平瀚道方向则是跟我们预料的差不多。”
“北金可能是意识到征集粮草和调动大军的事已经被我们探知,再等下去只会让平瀚道边军有更充足的时间防守。”宋之鹿沉声道。
褚玉成伸手指了指地图:“从瀚州进攻对于我们来说是好事,瀚州在整个边境的最东面,与我们相隔近千里之遥,金兵一旦陷入苦战势必无法抽身增援辽东。”
从地图上看,幽州与瀚州之间隔着顺州、檀州、蓟州这三个大州,几乎横跨了近半的北境防线,距离遥远。
“可是平瀚道的常家真的能挡得住北金的十五万兵锋吗?”尘岳皱眉道。
其实尘岳并没有和常家有过接触的,但是和当初与常家齐名的南宫家交过手,南宫那家主的指挥才能确实不怎么样,南宫亲军的战力也算不得顶尖。
“呵呵,侯爷可别小看了这个在边关呆了数十年的常家。”宋之鹿笑道。
虽然宋之鹿是文官,但是呆在京城官场多年的他还是有数的,常家在南宫家投敌后也能屹立不倒,全家安然退往边境,不就是靠平瀚道的这二十万边军吗?
有这二十万边军在,宇文家也不敢拿常家怎么样。
“照宋大人的意思,平瀚道边军肯定能拖住金兵?”褚玉成满眼希冀的问道。
“是的,能不能彻底将北金击退我不知道,但肯定不会一触即溃!双方定会打的有来有回。”宋之鹿自信的说道。
“那这就是我北凉道最希望看到的情况!”尘岳手掌一摊,按在地图之上:“金兵攻进平瀚道后被常家挡住,然后双方打成僵持!”
“怕就怕金兵受阻之后就撤兵了。”褚玉成托着下巴说出了另一种可能:“若真是如此,我们可就错失良机了!”
“不会的,兴师动众调集十五万人,还有大量粮草,短时间内不会撤的!”尘岳肯定的说道。
褚玉成指了指燕戎当向:“燕戎虽然在征兵,但是从草原内部到北凉距离颇远,再加之严寒,一两个月之内燕戎是不会有大动作的。”
“侯爷,到了做决定的时候了!”宋之鹿沉声道:“不管北金将来动向如何,现在他们已经在瀚州境内了,机不可失啊!”
这位尘岳从国子监请回来的经略使大人已经有些激动了,雪白的胡须一抖一抖,脸色有些涨红。
褚玉成的目光也凝重起来,看向尘岳。
尘岳双手交叉放于身后,手掌不停的摩挲着,片刻之后看向宋之鹿:“请宋大人执笔,上书朝廷,我北凉道可出兵辽东,一为收复失地,二可吸引金兵注意,分担平瀚道压力!奏折拟好之后连夜送往京城!”
“诺!”宋之鹿腰板挺得笔直。
尘岳转头看向褚玉成:“传令三州将军和各主力骑军将领,新年之后立刻至凉州城待命!”
“诺!”褚玉成躬身抱拳!
“另外通知幽州刺史文鸢,凉州刺史周敬尧,给边军将士们准备的年货之物尽快发下去,让士卒们过个好年!”尘岳最后又叮嘱了一句。
“诺!”两人同时大喝。
景泰四年的春节如期而至。
在满城钟鼓之声中大周朝终于迈进了新的一年。
可是整个京城的大臣们个个愁眉苦脸,毫无喜庆之意,因为坏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
先是南疆道有南越入侵,攻入泸州。就在前几天北边平瀚道也传来消息,金兵发十五万大军攻入瀚州,已有三城失守。
前线军报不断送到京城,常家需要朝廷立刻往边关调拨粮草物资。
最近几天朝廷连新年休沐都取消了,每天都在讨论北境的问题。
要是说南越是个小国,不用放在心上也就罢了。
但是北金可是正儿八经的草原民族,战力十分强劲,不由得大家不上心。
接到平瀚道军报之后的没几天,北凉道的奏折也八百里加急送到了京城。
北凉欲出兵辽东的消息一下子在京城几个大家族的耳中传了开来,够资格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动起了小心思。
一股暗流在京城涌动着。
慈宁宫
这次太后的宫殿中不仅有国舅爷上官泰清在座,吏部尚书赵中海也受邀而来,屋中的气氛略微有些低沉。
端坐首位上的太后气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自福王叛乱平息仅仅一年,南疆和北境就又同时起了战事。
这位要一直辅佐皇帝到成年的摄政太后嗅到了一股风雨飘摇的味道,疲惫感正涌便全身。
“两位大人说说吧,平瀚道的战事应该怎么办?”上官婉容强打起精神问道。
赵中海沉声道:“常家坐守边境数十年,安国公年轻时也与北金交手多次。只要我们足额供应粮草物资,应该能保平瀚道不失。”
上官婉容皱了皱眉:“常家能靠得住吗?别又和南宫家一样。”
福王叛乱时南宫家的突然投敌的时让太后至今都心有余悸,如今太后对这些掌兵权的老牌世家毫不信任。
上官泰清也挑了挑眉头,目光有些好奇,对于常家的了解他当然不如面前的赵中海。
赵中海微微躬身:“太后放心,常家可不是南宫家,历代常家都有家中子弟戍守边疆,不少人都死在战场上,当然也有北金的不少将领死在了常家手上。常家和北金可以说有着血仇,就算常家有不臣之心,但也绝不可能投靠金人!”
听到赵忠海这么说,太后和上官泰清才松了口气。
“那北凉侯的建议呢?”上官婉容想起了尘岳进攻辽东的建议。
虽然不懂兵法,但是上官婉容觉得尘岳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话音一落,屋中的赵中海就变得有些沉闷,一言不发。
上官泰清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赵中海,开口道:“北凉侯的建议好是好,可是真的要攻打辽东,我怕惹得金人倾举国之兵与我大周开战,到时候可就不是一城一地的拼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