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历史确实就是人为修改,或是当时之人苛意隐瞒的。
司马衷经过与李轨交谈这一路,更是确信了这一点。
所以他最终得到的结论是,研究历史是一门苦学问,如果得不到第一手真实的史料,恐怕谁也研究不了真正的历史。
当然。
就算研究了真正的历史,那又有何种意义呢?
是以真历史面目示人,让后世之人从中明白一些道理,还是以假的历史,来胡弄后世之人,让他们都学习遮着面纱做人?
这两者皆不可取。
即要取伪存真,又要告诫后世之人,一定要懂得天道,懂得历史留给后人学习的真实意义。
这便要求后人不能误读历史,修改历史,扭曲历史和抛弃历史。
司马衷正在想着这些,杨珪媚却走了过来。
“陛下,前边已经准备好了歌舞助兴,这扬州啊!还真是国色天堂,怪不得那该死的炀帝在这里醉生梦死呢!”
司马衷一乐,扭头看向埋藏炀帝的陵墓方向,“小点声,别让老妖女听到!”
杨珪媚娇笑一声,现在她的心情终究是好了起来。
尤其是此处远离了长安,她再也不用看长孙无垢那张老脸,而且李世民出行带了她,却没有带长孙无垢,这更说明了长孙无垢虽然适应做皇后,但是不适合与帝王怡情洽欢。
要不然,帝王要那么多的嫔妃做什么。
要不然,士族大夫和贵族,他们要那么多小妾和侧妃做什么。
这都是有作用和目的的。
这便是男人的世界。
这便是一个父系社会的正常从沦。
一切破坏了这个人沦的人,事物,现象和结果,司马衷认为都是违背天道的。
他现在更加偏向于想念道,至于是道家,道统还是正道,反正他是分别不清,他也不去分别,他只想从道中取义,以来教化育民。
这才是他的本义。
他想到这个问题,于是又把自已此来的目的加上了一条。
就是要防止武则天出世。
是的啊!
这是一个不急的事实。
李世民晚年,武则天便入宫了。
当时。
一代雄主李世民,他以非凡的智慧看出来,武则天绝非等闲之物,于是便将她打入了冷宫,后来他死后又让人把她送入了尼姑奄。
可是事与愿违。
谁曾想,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最后不但将她放了出来,更是不要脸地让她夺了权,最后当了一代女帝。
李世民要是活着的话,他恐怕得气死一万回。
如果他在地下有知,肯定是天天拼命地推棺材板,他想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念想,恐怕比妖魔还要恐怕。
可惜的是。
埋藏帝王的陵墓,先是数层棺椁,后是层层陵室,上面更有坚硬的石头大山。
司马衷在想,李世民头够破,他要是真能将棺椁顶破,然后穿山而出。
那武则天就真的不用出世了。
好吧。
司马衷苦笑一声,他凝视了杨珪媚一眼,心想还是这种女子好,她既与帝王洽情娱乐,又不急名夺利,而且还一心向主。
这也是他当初死保杨珪媚的原因之一,并不让长孙皇后极力打压她。
现在看来,还要加上一条。
就是她的身份确实还是有用的。
至少可以从她的身上,得到一些杨氏宗族的信息。
杨广一脉,现在都被他老爹和各路诸候杀的所剩无几了。
想要从杨坚父子这一脉查下去,恐怕是得不到关于杨氏最近几百年的历史了。
这也就无法得知杨氏是从何时与鲜卑人通婚的情况。
司马衷坐在楼榭歌台,望着面前的碧波荡漾,远处的葱野,还有眼前翩翩起舞的歌伎那曼妙的身姿。
他的脑海里浮想联翩。
这是何等的惬意啊!
他举起河西一饮而尽,正要吟诗一首,萧后却回来了。
她坐下来一语不发,也是闷头狂饮。
司马衷知她触景生情,于是劝道,“往事已了,不必再过于伤心了,想我与杨氏一宗还是姻亲,虽以立国为本,我李氏还是感念杨氏的好的,你就放心好了!”
萧后听后目光一片晶莹,感激地举杯道,“多谢陛下!”
司马衷盯着她那不老的容颜,又是无限感慨,突然诗意再涌,念道,“哎!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萧后一听,内心受到了莫大的触动,身子不由地向他倒了一倒,但是勉强支撑起来,盯着他那张又老又黑的脸,但是这张脸却无比的坚毅和雄伟。
要知道,李世民其实年纪并不比当初的司马衷老,但因为他常年在外征战,脸色自然看起来幽黑而已。
不过李世民绝非也是原本的司马衷之流可比的,他原本也是生得雄伟俊朗,就算脸色再是苍老也掩饰不了他的气质。
萧后拿他与隋炀帝比较一番,也是无限感慨道,“确实不同,试想当初我若遇你,必为贤后,我若遇你,定助你成就更雄伟之大业。”
司马衷一听,叹道,“我知杨广,他有雄才大略,但奈何时运不济,性格又有缺陷,还操之过急,如果他能放慢脚步,不急于一时,他能收敛行为,掌控朝政不让奸人得逞,恐怕大隋朝也不能灭亡。”
司马衷浅显地分析了一下杨广,也算是泛泛地评价了一下杨广。
萧后听着摇头道,“其他的是次之,时运是主要的。”
杨珪媚听他们讲得动容,也道,“陛下,萧后所说也对,不过我想这世上再无陛下之雄伟之主,就算时运加于某此人头上,恐怕他们也夺不了陛下的江山,因为陛下同样是时动加身,又集各方优势于一身。”
司马衷一听果然是乐了,他这才知道杨珪媚真正能打动李世民的一点,原图是真懂李世民,他于是高兴地将她搂过来,二人同饮一杯。
然后,他扭头再念道,“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身后的史家记事,还有太监们,赶紧笔墨伺候记了下来。
司马衷微微一摇头,他可是知道,这首诗词,可不是现在有的,而是原本历史中,唐朝之后的五代最后一位南唐旧主李煜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
如果这个时代便有了这首诗词,那可如何得了。
他于是再苦笑一声,“不必记了,就让这诗流之于风中吧!”
他当然是想保持最基本的历史原貌,他早就在想,就算能改变历史,如果历史上那些优秀的东西,还是尽量让其保持原本的记录。
他不想以将历史破坏到最大的程度。
萧后却对他刮目相看了,她听着这诗词,可能也是触动了心怀,距离司马衷更近了。
她面目已经红晕,酒的作用也显了出来,因为就在刚才她一口气连饮数杯。
要知道,这是当初司马衷酿造的仙人醉的无限生升级版。
杨珪媚掩嘴一笑,突然就站了起来,拂袖道,“陛下,臣妾突然感觉不适,这里告罪先行离开了。”
不用分说,她再没有拖拉便走了。
司马衷神情一怔,怔怔地望着远去的杨珪媚,他内心里翻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