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他的猜想,他必定是百死无一生。
但出乎他的意料,司马衷并没有动他,也不曾想要杀他。
他于是艰难地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了司马衷一眼,然后苦笑地摇了摇头,“不,这不可能,你不会饶了我的,何况我还有最……”
噗……
他狂猛地喷了一地鲜血,其中多是黑色浓血。
其实他是想说还有最后一拼之力。
司马衷当然能听得出来,只是他猜测不出来,巴思哈已经这样了,他已经说死就会死的人,还能有什么依仗。
难道他还有传说中的自暴属性?
同归于尽?
哇哇哇……
那也太哇塞了吧?
巴思哈的表现,在司马衷眼里,像极了后世武侠小说里,那些划邪恶人物,在被逼到绝路时,突然所暴发出来的惊人表现。
那是一种绝望,是一种垂死挣扎。
也是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
说到底,就是心态使然。
巴思哈就是这种人物。
他现在的心态已经崩溃了。
所以才会这么做的,他想要用自已的身体自暴的形式,与对手同归于尽。
司马衷想到这里,他可不会让巴思哈得逞。
他于是将剑向前一抵就想要刺入他的胸膛,反正他是不怕巴思哈会死的,他要是不同意,阎王也不会收巴思哈去的。
因为他可以利用医术保他不死。
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事情总有意外。
就在司马衷想要先一剑刺得巴思哈再也没有丝毫反抗余力,他不是说还有最后一拼,那就让他的唯一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吧。
司马衷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下手也是极恨的,于是一刺便猛刺巴思哈的胸口……
啊——
叮——
呼——
现在发出三种不同的声音。
司马衷当场也懵了。
什么东西这么快?
发生了什么?
我的剑呢?
巴思哈人呢?
乌罗这时冲了过来,大喊一声,“陛下,小心你的背后。”
他说完将手中的大枪扔向那个东西。
说是东西,其实就是一个人嘛。
那这又是个什么人呢?
就是先前攻击司马衷,从而将巴思哈救走的人。
这个人也就是先前傩舞上领舞的三人之一。
什么?
就是那个丑得不可方物的大嘴怪女?
对!
没错,就是她。
哈哈!
谁也没有想到吧?
她会出手救人,救得还是巴思哈!
嗯,所有人肯定是想不到。
但是乌罗和邓莉姬肯定会想得到。
一来,此女是巴思哈的亲侄女,是巴思哈哥哥的女儿。
二来,此女的身份正是先前提到的四个身份之一的巫医。
啊?
司马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恰好乌罗也到了身后,顺便也提醒了他一句,当他知道了丑女的身份时,他惊得目瞪口呆。
什么样的情况,才会导致上苍造就这么一个又怪又丑的女人。
再怎么说华夏和周边地区的诸族,远不是非洲大地上,就算是后世两千年以后的黑人可以比较的。
就算是西晋时期的巴人,与2500年后的非洲人相比,司马衷都觉得巴人要更发达更文明进化。
所以他对丑女的出现根本不能理解。
可是邓莉姬的话,又立马让他理解了。
“陛下,天女一职,本就可除,巫医一职,也是可除,所以当初我们族内合议时,说要留一起留,要除一起除。“
司马衷听了她的话后回头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陛下,她和我都是最后一人,如果以后想要再发展天女和巫医,恐怕是要改换门庭了,换成其他家族的人了,可是族内对这种情况非常敏感,大家都知道这一下子换两个家族上来,本部族内的权力更迭算是进入水深火热状态了。“
司马衷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所以说,你是想要朕留二人性命?“
邓莉姬点点头,“陛下,你位列九五之尊,处于权力的巅峰,自然对权力的理解更透彻,也不是我们这些层面的人可以企及的,剩下的话臣不敢冒昧而言。“
司马衷不再说话,只是回头看向巴思哈。
“巴思哈,你且不死,朕还要委以重任,只要从今以后服从朕的旨意,效命于大晋王朝,朕就免去你一切罪责。“
那知巴思哈还没说话,丑女却狂叫一声,“晋室的司马老儿,休得再来欺骗我们,想要巴人发展数千年,最终还是被你等男儿征服,我们巴人本是母系的骄傲,本以为可以再维持母系继续繁荣,那成想一直以来被你们男人以种种利益诱惑,从而逐渐丧失了尊严和地位……“
她说到这里,忽地一下把嘴里的支撑给扯了下来,上下两片嘴唇顿时就搭拉了下来,变成了两片肥大的肉片状。
司马衷一看更恶心了,但却仍要再看着她,只是心里动了怒,“猖狂,你作为巫医不心系族众和族群,一心助纣为虐,并将巫医发展到这般状态,你将嘴巴弄成这般模样,你这是要干什么?朕甚至在怀疑,巴思哈搞活人祭,你有解脱不了的干系!“
他这一说,丑女更是激动不已,她扯着自已的嘴唇,让自已说话更利索一些,她怒道,“放屁,司马氏,你好威风,可知道我一介巫医,长年以来维持着巴人巫医之道有多不容易,你以为我愿意把自已变成这个样子吗?“
司马衷上前一步,目光凝视了一下,他在判断之后,也是发现丑女的嘴鼻容貌如此这般,似也不是她故意而为。
他正纳闷着,邓莉姬从身后过来,念叨,“陛下,她是天生的这般模样,只是她初始只是嘴巴长得歪一些,鼻子略高大一些而已,并没有现在这样丑陋不堪,眼睛本也是正常的。“
她这一说,丑女闻声看向她,“邓莉姬你说什么,虽然没有说老娘坏话,但我不以你,你只要回来,我仍视你巴族最尊贵的人。“
邓莉姬哈哈一笑,“姆娜,你知道吗,我知道一个你不知道的,关于你身上的一个天大的秘密。“
她说完拿目光去瞟巴思哈,他正躺姆娜身上奄奄一息养伤,听了她的话后,赶紧看向姆娜,急道,“姆娜,不要听她胡说,你身上根本没有什么秘密?“
邓莉姬仰面朝天狂笑一声,声音似有些悲切,但显然是替姆娜悲痛,于是沉声道,“姆娜,也罢,当下时局既然如此,那我就将一切罪恶全部揭开吧,我就来告诉你当年,他这只老畜生到底在你身上做了什么!“
她说到最后,确实再也说不下去了。
司马衷一拍她的肩膀,其实也在暗中替他注入了些许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