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衷瞄了二人一眼，心下心意立马一决，于是从采间抽出龙剑来，用双指在空中一比划，念叨“此乃皇帝御剑，刻有龙纹龙身龙首爪，上有皇帝名讳，帝王之剑，剑不离身，剑离身亡，这是自古华夏帝王之禁，你们身为巴人首领，不应该不知道这些道理吧？”

他说完，将衣襟一提，在腰间露出一块光亮明泽的玉佩，上边刻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探龙。

乌罗距离稍近，那玉佩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自然是看得清楚。

他回头看了一眼巴思哈，将手中的大刀一扔，“完了，他真是当今圣上，大晋的皇帝。”

巴思哈也结巴了，可是他眉头一转计上心来，上前一步来到了乌罗近前，低头在他耳边悄声道，“首领，不如这样，咱们装作不知，就是不认这老黑驴，咱们把他当成误闯禁地的贼人杀了？”

乌罗一听脸都吓黑了，看来他的心肠还没硬到这个程度。

他回头再看了一眼巴思哈，也结巴了起来，“你，你……怎么……可……”

巴思哈一看索性道，“不这样的话，咱们今天就要被大晋吃定了，巴人以后绝对没好日子过了，再说了咱们的怀疑也有道理，堂堂的大晋皇帝又如何会来到咱们这里？”

他的消息不灵。

乌罗却早就得了秘报，只是他一个人知道，并没有告之全族。

他于是叹一声，“哎，你有所不知，我据手下秘报，司马衷平定了巴蜀，早就沿江而行，此刻估计正好到了咱们这里！我想邓莉姬刚才与他交谈，肯定是知道他的身份了，此事看来假不了。”

他这一席话，听得巴思哈是如晴天闻霹雳。

嗡——

他只觉得两卫震天，两鼻冒火，他浑身颤抖一会，脚下也差点站立不稳。

他怔在那里半天才回过味来，只是巴思哈心肠极硬，心眼也是极坏。

巴人现在举行的活人祭和祭祀模式的改变，其实已经脱离了巴人原来的祭祀方式。

现在以活人祭江的注意，当初就是他提出来的。

原本巴人虽也有活人祭，可是数量和方式极其简单，而且是必须在巴人全族遇到天大难关之时，全族实在是迫不得已才实行的。

活人祭原本只有一个人，就是寻找一个身体极阴属性的妙龄少女用来祭天，也没有祭地和祭江一说。

更离谱的是，当初用来祭天时，少女也不是被推到江里，而是在江边直接斩杀了，将其头颅摆到供案上而已。

虽然残酷，但是场面并不算血腥。

这件事完全是巴思哈搞出来的，此时他见事情已经败露。

他可以胡弄巴人全族，就算有人反抗也无济于事，可是他却骗不了司马衷。

他当然知道历届朝庭，都会对华夏周边诸族的风俗习惯加以掌握，目的就是方便以治理和统治。

尤其是作为统治阶层的皇帝陛下，更是要掌握这些礼仪性的内容。

不过他现在逼迫无奈，只好胡乱寻思起来。

他也是急病乱投医，他寻思了一会，竟让他想起来，司马衷原来是一个傻子。

哎呀！

这个不错的。

眼前这个又老又黑又丑的老头，如果从所有的信息来看，他看来是司马衷没错了，那他肯定就是华夏中原那个傻子皇帝。

哈哈！

一个傻子皇帝又什么可怕的？

他刚才加入了战斗，不是与邓莉姬又说又笑的，他根本不会打斗，也不懂得如何打仗吧？

他这是看到了美女，连腿都迈不动了。

哼哼！

真是一个又老又黑又蠢笨之极的傻子皇帝。

巴思哈就是如是想的。

他的信息仍停留在先前的信息，他得知的信息，全是司马衷在返回洛阳之前的信息。

巴思哈虽然掌控巴人本部，但是具体的事物怎么着还是由乌罗掌控，二人又不对付，所以对外的事宜，乌罗掌握之后又不告诉他，所以他长期以来只掌控内部，对外却像是坐井观天之蛙。

虽然巴人也不是完全封闭的，他们也要掌握周边的情况，尤其是了解华夏中原现在是谁来当家，那一家坐了天下，坐天下的皇帝又是谁，此人的性格和脾气如何，此人的为人和能力又是如何。

但是由于乌罗得到的消息不通告于他，所以巴思哈凭借以前的信息，他便相当然地认为了司马衷。

他于是好不在意了，神情立马恢复过来，不屑地跟乌罗道，“切，本尊还以为如何，大首领你难道忘记了他是个傻子？”

乌罗一听怔在那里，他当然知道从前的司马衷是个傻子，可是他再看眼前的司马衷，他却觉得怎么看都不像是傻子，他于是左右为难，举棋不定地看着巴思哈。

“大巫师，你真的确定？”

最后，他没有办法只好如此问道。

巴思哈一听哈哈一笑，“你看他那神情，他不是傻子，我把头拧下来当球给你踢！”

乌罗心思慎密，他仍是不信，于是试探性地上前一步，以大礼行之，还随手拉了巴思哈一把，“是与不是，先稳住他，万一他不傻呢！”

巴思哈怒目一瞪，鼻子里冷哼一声，“哼！要跪你跪，不过你以大首领之礼跪他，可是丢尽了我们巴人的脸。”

丢脸？

这从何说起？

乌罗也不明白了。

就算司马衷是一个傻子，可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可是当今西晋的皇帝，是普天之下的主宰者。

四方蛮夷胡狄就算有反心，可是表面上仍要恭维地称呼他为皇帝陛下。

他有些生气了，心想巴思哈真是胆大妄为，竟然这么不识大体。

万一司马衷不是傻子，万一西晋现在的形势一片大好，那巴人本族的命运往后可就悲惨了。

他既然能探知司马衷的行程，自然也是知道了，司马衷已经平定了巴蜀之乱。

既然他可以平定巴蜀之乱，这可是经天纬地之功，说明司马衷是一个文治武功的马上皇帝。

他可以亲征巴蜀，并且用铁腕手段平定巴蜀，便足可以看出他的不凡。

乌思可不像巴思哈。

其实他也有些看不惯巴思哈，只是巴人长期以来，仍是实行的政教合一但不合体的治理方式。

他是大首领只负责日常管理，军事和对外邦交等内容。

至于思想统治和宗教信仰管理，那可是巴思哈一人说了算。

所以面对他改变祭祀模式，并采取极端的祭祀方式，他是有苦不堪言，他也知道必定会激发出族众的反抗情绪。

现在更好了，这件事摆在了当今天子的面前，让大晋王朝直接知道了巴人的祭祀模式。

说白了。

如果这件事，中原王朝要管，那也是有管的依据的。

其实从古代任何一个王朝来说，他们在处理和对等不同的民族的方式，也是采取不同的方式，只是看某个朝代的当权者是如何对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