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山坡上的巨鼋和鳄鱼,在巨树面前,宛如蚂蚁般矮小,巨树很快杀至,将躲避不及的它们一一踩于脚下。
即使巨树的移动方式稍显笨拙,然而鼋鼍两族数量过于庞大,一会儿功夫,便有数十只被踩死踩伤。
前脚地陷好不容易停住,后脚大批树妖又杀至,娜薇如遇世界末日般,绝望地喊道:“这些树妖又是何物?”
喜浪立即回忆起了三日前梦魇般的一幕,应道:“是红夜叉的根须!我前几日在帝屋树下见过它们,当时它们不过是些婴儿,昨夜一定是吸收了太多鄱阳湖的水,所以变得如此巨大了!”
转眼间,二十来棵巨树已抵达东门外的山坡上,喜浪很容易便判断出,这种树妖应有九九八十一个,崇石城四个城门外,定然各有二十来棵巨树已杀到,红夜叉要用这种方式将他们铲除!
人间成语“四面楚歌”,此时,喜浪体会得如此深切。
惊恐之际,只见那些巨树靠“脚”踩还不过瘾,竟然懂得弯下身子,以树枝为手,依靠扎、抓、扔等方式,继续屠杀那些野妖。
一会儿工夫过去,又是上百只鼋鼍野妖遭遇毒手,若按四个门外战场来算,伤亡数量,便还得乘上四!
更可怕的是,无数鼋鼍野妖见状已乱了阵脚,慌乱躲避中,陆陆续续有不少跌入了悬崖之下!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这些树妖,不过是些根须,并非什么不可战胜的敌人!”喜浪说完,提升了大股妖气,乘风破浪般朝最近的一棵巨树跃去。
这棵巨树正用树枝缠着一只小鼋,打算将其扔下山崖,喜浪及时赶到,将树枝击断,救下小鼋,却被另一根树枝击打得飞了出去。
同一时间,又是两个战士赶到,一左一右击中树干,那树妖迅即断成两截,再无生命迹象。
巨树断开时,一股滔天巨浪从断裂处喷出,又如阵雨般洒落下来,打在所有战士身上,浸入泥土中。
这是家园之水的味道,鼋鼍两族遇到这天降之水,不但没有不适感,反而霎时如久旱逢甘霖,舒适无比。
喜浪将小鼋轻轻放下,从地上爬起身来,面露喜色,高喊道:“就是这样,它们是可以被打败的!”
顿时,原本作鸟兽散的野妖们士气受到了鼓舞,又纷纷重振旗鼓,将矛头对准了棵棵巨树。
刹那间,鼋鼍野妖受到了鼓舞,十来只为一组,纷纷围攻起了巨树。
尽管巨树仍旧能造成一些伤亡,但凭借着鼋鼍野妖的数量和勇气,终于还是让一棵又一棵巨树倒下,一股又一股巨浪喷出。
喜浪见状,对娜薇和六个人型战士道:“东门问题不大了,咱们八人这便兵分三路,去帮助另外三个城门外的族人们抗击树妖!”
“好!”
众人正是斗志昂扬之时,突然,有一战士愁眉不展,俯身倒地,开始抽泣起来。
“可怜我们两族人,本在鄱阳湖中相依为命,为何非要彼此相争,闹得今日这般下场啊?呜呜呜——”
喜浪愣了一愣,安慰道:“你说得很对,可是,事已至此,伤感又有何用?咱们现在要做的,是要化悲痛为力量,战胜来犯的强敌,重建家园才是!”
那战士始终不抬头,只是自顾自地哭泣道:“如今看到这么多族人死去,我哪里还有什么力量?我是如此弱小,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你要哭,便在这儿哭个够好了!”喜浪顿觉火大,又朝另外几人道,“让他哭,咱们去另外三个门便是!”
突然,又有战士无力地蹲下,捂头抽泣道:“我为何如此无用?老天爷,你把智慧赐给我,却不赐给我足够的力量,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看懂这些悲剧的吗?”
“是啊,我们为何来到这个世上啊?”
喜浪看着一个个悲痛欲绝的同伴,大惑不解道:“你们一个二个,都是怎么回事?”说完,又看向娜薇。
“不,这和地陷一样,这如此怪异举动,绝非他们的正常情感!”娜薇虽依旧挺拔地站着,却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蹙眉道,“莫不是那些树妖,除了会行动,还会扰乱人的心智?”
一晃地,除了喜浪和娜薇,那六人已如泄气的皮球般,号啕大哭作一团。
娜薇不愧是具有冒险精神的女战士,只需稍作分析,便已对事态猜中了大半。
前狼后虎之下,若八人兵分三路支援另外三个门,城外的危机还可化解,可如今又遇到莫名其妙之事,喜浪顿时心急如焚,反问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若说树妖可以扰乱人的心智,为何独独他们六人中招,你我却安然无恙?”
娜薇尚未觉察到一切始作俑者并非那些巨大的小叶红豆树,而是挂在其中一棵巨树上方的蜂巢,更不可能知道,那蜂巢同时只能最多让六人中招,只好又反问道:“你问我?我问谁呢?”
这一切,正是黑山老妖座下哭枭的能力,刚才,黑山老妖在城中观望城墙外的战况,起先,看见四面八方均有红夜叉的“援军”来助战,且实力雄厚,心里还着实放心了一阵子,可随后看东门外的几个人型战士击破了若干树妖,顿感不悦,和红夜叉又斗嘴了一番后,决定派遣哭枭出战,以控制住东面的局势。
红夜叉已没有了其他爪牙,对此,也只能叹为观止道:“黑山老兄,战术不错,这下,优势又回到我方了哟。”
黑山老妖并未高枕无忧,目光又转向了城内,见蒲子轩一干人正在城内对着一众小妖大杀四方,自是更加舍不得牺牲自己的军队,遂对熊枭下令道:“通知所有创世者,出战!出战!”待熊枭领命下了楼去,又对羽枭道:“羽枭,我们下去。”
“是,黑山大王。”羽枭说完,便变成一只雄鹰,展翅朝蒲子轩飞去。
“红夜叉,你是要加入战团,还是隔岸观火,自己看着办。”说完,黑山老妖也懒得与红夜叉多费口舌,自己朝楼下一跃而去。
霎时间,顶层只剩下红夜叉一人,邪笑着低语道:“斗吧,你们且死命地斗吧,反正,最后的赢家,一定是姥姥我哟,嘿嘿嘿。”
东门外,巨型树妖在鼋鼍两族的野妖围攻下,只剩下十二棵,而在哭枭的持续发力下,六位抱头痛哭的人型战士情绪也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呜呜呜,我这辈子,为何投胎到了这鄱阳湖,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苍天啊,我为何如此一无是处?呜呜呜,既然如此,我何不一死以谢族人……”
说完,一个男战士突然站起身来,低着头向城墙冲去。
千钧一发之际,喜浪跃了过去,将欲寻短见的战士一脚踢倒在地,后又将他拉起身来,喝道:“死什么死?要死,我们一起死在那战场上,别在这里犯傻……柯奇,你振作一点,当年,我们可是同一批被佩若长老列为将军候选人的战友,你说你要努力修炼,复兴我们鼍族,你忘了吗?”
那叫柯奇的鼍族战士虽然获救,也不过是从鬼门关中捡回一命,却丝毫没有重振旗鼓的迹象,依然大哭道:“喜浪,你别拦我,我是真的不想活了……什么复兴、什么荣光,都见鬼去吧……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