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形容落魄，两眼无神，更是瘦得皮包骨，说得难听点，就跟临终的病人一般。

“你好……卢主任！”

我赶紧蹲下身，去扶着卢主任。

卢主任对我投来感激的眼神，在我和船长的帮助下，卢主任靠坐在树洞边上。

可是，当卢主任的目光投向白芊芊的时候，瞬间愣了一下，脸上一副有些震惊的神情……

白芊芊在跟卢主任眼神接触的时候，也是有些惊讶。

他们互相对望了一眼，眼神中又充满了疑惑，我这才明白，白芊芊惊讶的是卢主任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她。

“您好……您是……卢主任是么？请问，咱们认识么？”白芊芊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一步，试探性的问道。

卢主任很快回过神，赶紧摇了摇头：“抱歉……我认错人了！”

我问了一句：“怎么了……是芊芊跟您的某个朋友长得很像么？”

卢主任脸上挤出一丝苦笑：“是挺像的……”

陈国栋轻咳了一声，对我们道：“卢主任，不用我多做介绍了吧？”

我们点了点头，陈国栋又对卢主任介绍道：“这两位是……”

“你好卢主任，李卓！”

我赶紧来了个自我介绍，白芊芊也是报了名字。

互相介绍了一番之后，卢主任才叹道：“很难得……很难得……没想到我还能见到比克尤斯号上的幸存者……”

卢主任的语声中跟陈国栋一样，也是透露着无尽的悲凉。

“他们是从沙滩上幸存下来的……”陈国栋小声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卢主任一愣，目光顿时有些惊讶地扫了我们几个一眼。

我意识到，陈国栋提醒卢主任我们是从沙滩上幸存下来的，极有可能是在暗示精神病的事儿。

我问卢主任：“卢主任……比克尤斯号上的秘密，我们已经知道了，我就是想问你一些具体的情况！”

是的，毕竟我曾经经历过，我很想清楚地知道我曾经经历了一些什么。

我的话让卢主任的脸上显得有些为难起来。

陈国栋开始在树洞的附近捡干树枝，把干树枝堆在一起，还对卢主任道：“没事儿的卢主任，就算你不说，他们都知道了，你这也不算泄露保密协议，只是把情况更详细地说出来而已……”

卢主任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奇异，忽然有些自嘲地笑道：“说的也是，我还不知道能活多久，这些秘密也没必要随着咱们深埋地下……”

“小伙子，你想问……什么？”

卢主任深吸了一口气，问我。

这时候，我看到陈国栋已经开始在生火了，估计是想烤肉。

我凑到卢主任的身边，问道：“卢主任，当时这些精神病患者，数量有多少……能透露一下么？还有，这些都是一群什么样的精神病，都是具有暴力倾向的吗？”

从那个假冒的船长的口中，我能得知精神病的数量估计不少，因为最下面一整层都是用来关押精神病的。

卢主任点了点头：“很多……一共是一百一十七位患者！”

虽然有心理准备，可一听到他说出来，我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一百……一百多个？”

“都具有暴力倾向么？”我又问。

卢主任沉吟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道：“也不是说暴力倾向，就是会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行为，几乎绝大多数精神病患者都是如此……不过……”

卢主任的话锋一转，神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我们船上这一批精神病患者有所不同，如果只是普通的精神分裂症的患者，根本不需要转移到南山重院……”

“不同在哪里？”我不由得产生了好奇。

连白芊芊脸上也是一副好奇的样子，更加凑近了一些，想听卢主任继续说下去。

“这些患者他们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一些有意识的行为，比如，他们会把自己想象成某个人，然后学习这个人的行为，学习动作，语气，表情……可以学得八九不离十……”

“什么？”

卢主任的话让我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很快，他就解释得更加简单：“说简单一点，他们会伪装成正常人，让人完全看不出他们是精神病患者，他们的行为在外人看来不会跟正常人有什么区别，可是……在某些条件之下，他们的病情就会爆发出来，做出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行为！”

卢主任的话瞬间让我明白了什么。

我好像终于知道，为什么当时在沙滩上大家会互相猜忌了。

因为……

那些精神病患者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自己就是精神病，他们都把自己当成正常人！

“在什么样的条件下……病情会发作？”

这是我心中另一个好奇的地方。

既然精神病患者都把自己当正常人了，那为什么沙滩上还会出现凶杀案？

那为什么……当时沙滩上还会爆发大规模的暴乱，让那么多精神病患者全部病情复发，从而大开杀戒？

卢主任似乎是意识到我的情绪有些紧张，便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我只能整理了一下思绪，把沙滩上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

之前白芊芊父女也是听我说过的，但并没有描述得很详细，当他们听我把事情的详细过程都说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很惊骇。

陈国栋在一旁忙着烤肉，也是忍不住侧耳倾听，脸上微微变色。

而卢主任的神情则是越来越凝重。

“卢主任，大概就是这样……所以我很想知道，当时沙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这些精神病患者的病情极度爆发，让他们在沙滩上大开杀戒……”

虽然我经历过，目睹过，虽然这些都已经过去，可我真的很好奇，当时沙滩上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什么样的契机之下会导致这些精神病患者的病情爆发？

而卢主任接下来的一番话，更让我心头一沉。

他表情严肃地对我说道：“这一批精神病患者，我们医疗团队是跟踪治疗了十八个月之久的，照你说的情况……只有一个可能！”

“一个可能？什么可能？”卢主任说话说一半，更加让我的心情有些急迫起来。

我甚至能预感到，卢主任接下来说的话会让我震惊。

果不其然……

卢主任语声凝重地说了一句：“如果只是荒岛上的外在因素，比如食物，恶劣的环境，是根本不可能让他们集体病发的，除非……是有人刻意为之，诱使他们病发……”

“什么……什么意思？”

“我是说……是有人故意做了引导行为，让患者意识到他们是精神病患者的真相，才会导致他们集体病发！”

“您是说……这一切……都是……都是人为的？是有人故意这么干的？”

卢主任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再次沉声说道：“我说明白一点……我的意思就是，在当时的幸存者之中，明明有人知道他们是精神病患者的情况下，故意诱发他们的病情，让沙滩上产生了暴动……再有……”

卢主任几乎是盯着我，咬牙说道：“这些患者，一旦真的病发了，那就是病发了，如果没有医疗团队和药物的辅助治疗，不可能会恢复正常，只有少数几个重症患者，懂得自我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