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着看着他。

阿明终于还是开口了“很不好。他本来就因为过度催化自己的力量，浑身肌肉拉伤了大半，再加上气血逆流，心肺重伤。今天又在重伤之下把原来的伤情加重到了极点。我刚才给他推拿，想帮他散一**内淤血。可是根本做不到。”

我有些急了，万万没想到医术超神的阿明今天竟然会说这种话，我急忙问道：“那该怎么办？”

阿明轻轻叹息：“我用针灸护住了他的心肺，但不知道能不能起到作用。你知道么？青龙会内家

功夫，可以时时刻刻催生力量。才有的那种超越人体的力量和速度。不是在身体已经被催垮的情况下，他是不可能失去意识的。可他现在完全昏迷。不死在当场，只能说他的生命力强大，在这种情况下，除了他自己，恐怕没有任何人能救得好他。而且”

阿明停顿了一下，几乎是于心不忍的神情。

我急忙问道：“而且什么啊？”

阿明竟然流下了眼泪：“他浑身经脉毁了八九成，哪怕这次撑了下来，以后估计也是个废人了。再不可能拥有之前的实力。”

我闭上了眼睛。我能理解到阿明的绝望。作为古医的唯一传人，他的一身医术早就已经出神入化，如果连他都断定青龙的伤毁掉经脉，不能再恢复实力的话，估计世间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救得了青龙了。

而作为当世最强的人之一，就这样变成一个废人，这换谁都是一个接受不了的事实。

我久久无语。阿明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他诊脉之后又解开了我的衣服，在我身上观察之后又按压了几次。开口道：“力哥，你的伤势也不轻。你胸口遭遇重击，胸骨虽然没有断掉，但上面的裂纹估计已经像蜘蛛网一样了。还有你的右手，比之前的情况更糟糕。”

我睁开眼睛苦笑道：“阿明，你不能让你这唯一的徒弟就这样变成废人啊。赶紧帮我想想办法。”

阿明长长叹息一声，从自己随身的药箱中取出一个瓷瓶，然后从里面倒出了翠绿的膏状物，开始给我涂抹胸口。

沾到我的胸口之后，我只感觉一阵冰凉，然后一种极舒服的清凉气息就这样透过皮肤，仿佛直直地钻进了我的胸膛当中。

“好舒服啊，师傅，这是什么啊？”

阿明：“碧玉膏，给你愈合骨头用的。”

我轻轻地哦了一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清凉的感觉。而阿明则开始给我扎针。我不懂穴位，但是也能感觉到之前郁闷气堵的感觉，随着阿明的手起手落

，开始一点点消散。

最后，阿明给我熬了一碗气息浓烈的黑色药汤。

我皱着鼻子开口道：“师傅，这是什么玩意啊。这么难闻。”

阿明皱着眉头开口说道：“徒弟，这是师傅给你熬的灵丹妙药，不要多问，赶紧喝。”

我轻轻叹息，然后一口一口地喝尽了碗中的药汤。喝完之后，许久我的嘴里都是那种苦涩的气息。我下意识地就想掏烟，准备抽口烟压制一下。

可烟刚逃出来，就被阿明一把抢走。

“你心肺受损是最太严重，这段时间不能抽烟了。”

我的脑袋几乎瞬间就闷地仿佛要炸裂一般。急忙讨好地笑，可阿明却没搭理我，径直走出了房门，出去之前，他开口说了句话。

“计划已经变动了，接下来你跟我走！”

可我还没来得及问去哪，他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我躺在床上，在胸口的清凉，和喉咙间的苦涩之中。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阿明再次给我针灸，上药，给我舒筋活络，推宫过血。我一直在追问他，跟他走是什么意思。可这小子倔得很，只一句时候不到，就什么都不再跟我说。

我就在这样的迷迷糊糊之中等待着，养着我的伤。

三天之后，青龙醒了过来。而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呕血，足足两盆。呕完血之后，阿明给他再次疏通气血，治疗内伤，可是伤情太重，很多时候，阿明都是无能为力的。

我本来以为，得知自己经脉被毁的青龙会和我一样陷入情绪的低谷之中，还准备去安慰他，可结果却发现他竟然很淡然。

聊起自己的伤势如同在聊别人的事一样，淡定的笑着。我和白虎在一旁几乎红了眼睛，他却还是那样儒雅的笑着。一点不见当日的悍勇。

半个月之后，我的伤势终于好了大半，胸口的郁结也已经尽数散了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阿明告诉我，我们该离开了。

阿明告诉我，要我和他一起离开的时候，我是万分沮丧的，。我想不明白在这种时候撒手而去，和在战场上做逃兵有什么区别。

当天晚上，我找到了李姿。这些天里，她带着伤势渐好的白虎等人到处刺探消息。但是听白虎说，收效甚微。我们的弟兄，包括冯涛，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在这种情况之下，李姿作为指挥官，她的压力非常大。而我，在这半个月里，很少见到她，而即使见到她，我也不敢说什么。

情况的逆转是从冯涛去见他姐姐的那一天开始的。而那个时候，我是极力赞成冯涛去的，我心中对她，对青龙，对那些死去和被抓的弟兄们。有着深重的愧疚，我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救出他们。我也没有办法让死去的弟兄们复生。、

而这种歌无能为力的绝望感觉，无时无刻不再笼罩着我。

有的时候，我都会不自觉地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妄图斗垮海帮的想法，太过幼稚，太过天真。我无数次地回想起过去，想起那些与海帮没有瓜葛的岁月里，我是多么的轻松，活的是多么地快意。

可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哪怕我现在就逃回北方，回到江城。愧疚的毒火依然会在我的体内烧灼，让我的余生都在困苦中度过。

我不知道阿明要带我去哪。我也没有计划，不知道接下来我到底该怎么做。我只知道，哪怕我再愧疚，再难过，我也必须重新面对李姿。

我必须面对她，如同必须面对那已经发生的种种事情一般。

我敲了李姿的房门。李姿大概能从脚步声中听出来的人是谁，她直接说请进。我推门走进。发现她坐在桌前。而桌子上放着两张地图，一张云省的地图，一张本市的。

那张地图上勾勾画画，已经圈定了很多地方，

也划掉了很多地方。我能猜的出来，那是白虎他们已经检查并排除的各个海帮的据点。

而排除之后，地图上已经没有多少空间了。

我心中黯淡无比，开口说了一声：“长官。”

李姿轻轻一笑，并未抬头。她轻轻开口道：“以前都是叫我姐的，怎么今天变了。”

我低着头：“我现在没脸叫你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