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赶往孙朗公司的臧洪波便收到了一条消息:
务必第一时间控制李奕清,他正在销毁证据
与此同时,刚刚那段对话的录音也发到了臧洪波手机上。
他隐约猜到金子多也是闫儒玉那边的人,却没想到能从他这儿得到这么大的帮助。
不过,发来消息的是个陌生号码,想来是匿名的,他问了对方也不会承认。
眼下最重要的事儿是抓住孙朗,并掌握更扎实的犯罪证据,他也无心去问那陌生号码求证身份,干脆按下不说。
一小时后,机场。
一路过来十分顺畅。
孙朗的心稍稍放下了些。毕竟他的靠山可是一位手眼通天的人物,想来消息应该是十分灵通的,能够提前通知他,并给他留一些逃命的时间,应该并不难。
他换了登机牌,但出于谨慎考虑,他并未提前去到候机室,而是在候机室附近找了一处书店,假装看书的样子,眼睛却在不断瞟着候机室内。
这个位置是在绝妙,一点也不引人注意,反倒若是有丨警丨察来了,他还能第一时间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机场书店的电视里播放着成功学视频,大师煞有介事地讲述着努力拼搏的道理,那洗脑的声音反倒让孙朗的心情平复了些。
呵呵,我也太小心了点吧。他想道,等会儿上了飞机可得好好喝一杯压压惊。
这么想着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并低低叫了一声“孙朗”。
他下意识地一回头,正对上一双犀利的眼睛。
黑包公!
他虽不认识对方,心里却一下子浮起一个声音:完了!
黑包公也道:“找着了!是孙朗!”
“你们有什么证据?!我要求见律师!还有保释!”
一上警车,孙朗就像一只斗志昂扬的大公鸡。
他知道万一自己阴沟翻船,上面那些人一个都别想跑,所以有恃无恐。
黑包公暂时关了执法记录,只冲他冷笑一声,丢下一句:“当年的曹耀华跟你一样,自认为握了一手好牌,结果呢?”
要形容孙朗听到这句话时的神色,“凉了”大概非常贴切。
他几乎从座椅上一跃而起,瞪圆了眼睛道:“你是谁?”
“目前,我是想保住你这条小命的人,但你要是不配合,可就难说了,毕竟有前车之鉴。”
“你不是自己人!”孙朗吼道。
“自己人?呵呵,你的自己人要是能把手伸到这儿来,会毫不犹豫取了你的小命吧?毕竟……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少吓唬我,你们没证据!”
说这话时,孙朗还是笃定的,他相信这些年来自己做事滴水不漏,况且,自己是直接从那个人那儿得到的通知。
让他走,而不是直接做了他,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吧?
这分明是要保他!
只要咬紧牙关,外面的人自然会想办法。
甚至,孙朗怀疑,丨警丨察其实也没什么心思抓他,不过是被上层权力斗争波及了而已。
可是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反倒有些惴惴不安。
万一输了呢?
万一自己的靠山倒了,这时候被抓,岂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他又想到了当年的曹耀华。那人可谓是一方人杰了吧,结果呢?
眼皮又跳了几下……
执法记录仪长时间失灵,会让人起疑,还有可能被嫌犯以“暴力执法”为理由反咬一口,所以黑包公的时间有限。
孙朗这些小念头电光火石间萌生的时候,黑包公问道:“你的账目的确滴水不漏,国内你几乎把所有交易都转到国外的公司了。
但很遗憾,你光想着对付经侦检查,却忽略了内部的蛀虫。有句话就很适合你: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什么?!”这回,孙朗的声音抖了抖,再也没了那笃定的气势,“你什么意思?”
“你的得力助手正在蚕食你的钱,恐怕你还不知道吧?
的确,关于你在海外的公司,我们还没查出来眉目,顶多一些认错罚款就能了事的小问题,理论上来说,你的公司十分合法。
既然合法,自然就应该受到法律保护,对于侵吞公私财产的蛀虫,我们当然应该替您抓起来。
希望以后你们这些纳税巨头能多宣传宣传我们的好处,你看,我们可不是花着纳税人的钱不办事的。”
“你你你……们……”
孙朗的大脑宕机了片刻,随即,一大堆想法铺天盖地袭来。
谁?
谁在背后坏他的事儿?
那个人都知道些什么?会不会为了争取宽大处理,就把那些秘密供出来了?
不行!绝对不行!那可是他保命的护身符!
黑包公重新打开执法记录仪。
“我只保护最先达成交易的人,很不幸,你现在有个竞争对手,你的时间可不多。”
“你使诈!”孙朗紧盯着黑包公的眼睛,仿佛想要从中看出破绽。
黑包公毫不躲闪地回瞪,他本就长得黑,加上忙碌的这些天没空刮胡子,一瞪眼立即让人想起了“环眼贼”张飞,直叫人不能直视。
梳着油头西装革领的孙朗其实是有几分成功人士的儒雅气度的,可跟黑包公一比,他顿时就有了一种“娘娘的”感觉,脖子也不由自主缩了几分。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在审讯这件事上是有天生优势的。
趁孙朗被他震慑,黑包公将手机朝他眼前一亮。
“谁是你身边的蛀虫,自己看。”
手机接收到了臧洪波那边执法记录仪传来的实时画面。
只见那心腹1号李奕清正低头沉默,有人指着笔记本电脑上的信息问道:“呦,1300万,正往海外转呢,幸好我们及时断了公司大楼的网络,及时把你拦住了。
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私人账户里有这么多钱吗?”
这这这……完犊子。
李奕清这个混蛋!不得好死!
孙朗此时的脸色难看极了,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从他身上抽走了大半的精气神。温度并不算高的警车里,他出了一身白毛汗。
李奕清那边,负责审讯的人又开口了:“你应该清楚,跟公司这些年挂羊头卖狗肉的事儿相比,你私吞这点钱,根本就不值一提。
我们不妨做个交易,我保证你的刑期短到只是走个过场意思一下,同时,我还保证你的安全,只要你把公司的事儿告诉我……”
“关掉!快拿开!我不想看!”孙朗情绪失控,失声喊道。
黑包公避开他推向手机的手,并顺势揪住孙朗的领子道:“你猜猜看,那叛徒的嘴现在被撬开了没?”
话音刚落,黑包公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并没有急着接起电话,“真遗憾,看来你的手下比你更懂得抓住机会。”
就在黑包公的手要按上接听键的同时,孙朗热切地向前坐了坐,“我说!我说!”
“我们凭什么选你,而不选他?”
“我知道的,他未必知道!”孙朗如同突然开窍了一般,加快了语速道:“我可以给你一个名单,所有通过我们捞钱和洗钱的人,我全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