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儒玉一愣,问道:“起火点在哪儿?都烧了些什么?”
中队长看向一个穿着唐装的老者,看样子老者应该是图书馆的负责人。
“一些旧报纸,还好,孤本的珍贵资料不在那个房间了……”
闫儒玉已经知道,这场起火八成是人为的,目的就是叫他查不到当年的旧报纸。
他立即问那老人道:“能查监控吗?”
老人摇头,“刚我就想查来着,监控的总线被人破坏了。”
闫儒玉忙四下里去看。国家图书馆是一座十分气派的建筑,周围有大片绿化带,紧邻着中心公园,太过开阔,有许多监控拍不到的地方,加之早上在附近锻炼身体的人很多,想要找到这个纵火犯,靠监控肯定没戏。
闫儒玉一边给吴错打电话,一边往火场里面走,不死心地想要从现场有所发现。
然而现场的灰烬和黑黢黢的墙壁,让他实在无从下手。
电话接通,吴错的声音显得很低沉,闫儒玉预感到不妙,“喂,我说,你那儿要是再传回来坏消息,我今晚就杀了你祭天。”
吴错无奈道:“杀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程序员。”
最近杀程序员祭天的梗很是流行,两人也有所耳闻。
“不是吧?什么情况?”
“市图书馆昨晚被盗,什么值钱东西都没丢,唯独咱们要找的那两张报纸。”
“呵呵,这是杠上了呀。”闫儒玉怒极反笑,“你那边有什么有价值的痕迹吗?”
“没有,毛都没留下,监控也被破坏了,对方手法很娴熟。”吴错道。
“我这边是个火场,乱得很,痕检不是我的专业,要不你来看看?”
“行,你在原地等吧。”
三小时后,两人细细勘验了现场,却没有任何发现。回到车里时,两人皆是灰头土脸。
吴错道:“我还不信了!两张旧报纸还能把我难住?!”
闫儒玉一边看手机一边道:“还真难不住,怎么说报纸也是当年的主流媒体,日发行量不知是现在的多少倍,没理由只能在单位里找,比如这个……”
闫儒玉给吴错念道:“又有人留言说,他那儿虽然没有光明晚报,却有96年7月14日的人民晚报,问我要不要。
据查,这一天的人民晚报报社里也是缺失的。”
吴错的眉毛立马拧了个疙瘩,“这哥们……会有危险吧?”
“所以我们得抢先找到他,实在不行就先把人保护起来……好在,这网站是用手机号注册的,只要小金子……”闫儒玉的手机又响了一下,“小金子已经黑进网站后台,帮我查到了这家伙的手机号码。”
闫儒玉却并未急着拨通号码,而是喃喃道:“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做?”
“什么?”
“你不觉得现在就像是过家家吗?比赛找旧报纸?呵呵,什么时候这成了刑警的工作了?”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对方应该会意识到不对劲,然后开始从下一步着手。”
“你慢点,我不太明白。”吴错只觉得大脑不太够用。
闫儒玉又道:“比赛找旧报纸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谁知道多少人有收集旧报纸的习惯,哪儿可能防得住?
所以,对方现在应该已经在考虑一旦我们找到了报纸,知道了当年的真相,要如何应对。”
“那……我们怎么办?”吴错问道。
“网上交易是个不错的法子,能缩短交易时间,尽量追平跟他们的赛跑……”说话的工夫,闫儒玉已经加了对方微信,谈拢价格,完成了转账,对方也很痛快地发来了96年7月14日那张《人民晚报》的高清图片。
很快,在报纸第五版的右下方,两人看到了一个新闻标题:
今早我市中央公园发现五具死尸,初步判断死于枪击
很符合那个年代的新闻标题,透着一股质朴,跟现在的妖艳的标题党完全不同。
两人立即放大了图片查看具体内容。纵然是高清图片,放大了还是免不了模糊。两人瞪得眼睛都快瞎了,恨不得从字里行间将幕后的黑手拽出来。
新闻内容比较简短,大概意思就是说7月14日早晨有人在中央公园发现尸体,报了警,警方介入调查,目前只知道死者死于枪击,其余的一概不知。
“这……无从查起啊……”吴错拖动图片,看到供稿的记者名为“余辉”,也不知是真名还是笔名。
吴错继续道:“找这个记者聊聊?”
闫儒玉点头,“只能如此。”
当年记者余辉写此报道时已经40余岁了,好在他身体十分健康,就是有些痴呆。
闫儒玉和吴错见到老爷子时,他正在流口水,年幼的小孙子想往他嘴里塞一根棒棒糖,似乎这样就能把他的嘴堵上。
老爷子看到两个陌生人,只抬了抬眼皮,牵动脸上的肌肉,本就在嘴里含得不甚结实的棒棒糖掉了出来。
小孙子觉得自己的一片心意被糟蹋,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老爷子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张着嘴咿咿呀呀,口水又流满了衣襟。
儿媳妇进屋,一把抱起儿子,也不顾及在场的外人,指着老人道:“老不死的!招惹我儿子做什么?!”
转而,她又见怪不怪地冲吴错和闫儒玉解释了一句:“久病床前无孝子。”
老人的儿子进屋,儿媳妇不能将气撒在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老人身上,便狠狠剜了自己的老公一眼。
男人低头,似乎很怕自己的老婆,待老婆走了,他才道:“两位警官,你们也看见了,我爸现在这样子,恐怕是帮不了你们……”
闫儒玉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将手机递给男人,指着其上的新闻图片道:“那就麻烦您帮忙回忆一下,这是您父亲写过的报道,您有印象吗?”
男人认真地看了看报纸内容。
“这……你们问这个?”
“您记得?”对吴闫两人来说,这简直是喜从天降。
“我从小就崇拜我爸,觉得他出去采访的时候很帅,自我认字,能读懂报纸上的内容,就总拿着登有我爸的文章的报纸去学校跟人炫耀。
他写的每一篇报道,我都看过不下十遍。所以,我记得。”
闫儒玉又问:“那你爸有没有跟你说过这篇新闻的后续情况?”
通常,这种刑事案件要么不报道,要么就是追踪报道,没理由虎头蛇尾。
男人看了一下那报纸的日期,皱眉喃喃嘀咕了一句:“96年的事儿?”
这个年份似乎牵扯出了他某一段不尽如人意的经历,给他身上蒙上了一层阴霾。
“我没记错得话,这是我爸登过报的最后一篇报道,之后他就下岗了。”
闫儒玉一愣,下岗?那两年国家体制改革,的确赶上了下岗热潮。可是余辉的下岗显得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