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少要的是给爹报仇,你跟他提钱,这不是侮辱人吗。
果然,维少黑着脸将彪爷推进了屋子,关门。
紧接着,屋里传来了一声惨叫,活像是彪爷被人踩了蛋。
闫儒玉和吴错赶紧往屋里奔,一推门之下,竟没有推开。门竟然被维少从里面插上了!
吴错赶忙道:“你别胡来!先让我们进去!”
回答他的又是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彪爷的求救和求饶声音。
“饶命啊!……小维啊你不记得我了?你小时候我还带你……啊——停啊!饶命啊!……救我!救救我啊!……”
纵然周围空旷,可他这破锣嗓子的穿透力也够强的。就在闫儒玉担忧地扫视周围时,彪爷的喊声明显含糊了许多,呜呜咽咽,看来是被人塞了嘴。
闫儒玉怕他真把事儿搞得无法收场,也连忙伸手拍门。
“你让我进去!人是我跟你一起抓的,要审也该一起审。”
维少戏谑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我这审的人法子传女不传男。”
他的声音越是波澜不惊,闫儒玉就越是揪心。他扭头去看站在最后面的金子多。
金子多耸了一下肩膀,小心翼翼道:“我觉得吧……应该没事……啊?闫哥你……不会是想让我敲门吧?……没用的,我敲他也不会开的……”
闫儒玉瞪他一眼,满是恨铁不成钢。
吴错退后,助跑,撞门。
那门里面也不知用什么顶起来的,竟然十分结实,这一幢之下,他半边身子都发麻了,门却纹丝不动。
他退后两步,待要再撞,却被闫儒玉拉住了。
他丢给吴错一个“我有办法了”的眼神,吴错立即安静下来。
“我已经知道了。”闫儒玉喊道,“彪爷,你以为跟我们胡扯一通我们就没办法了?恰恰相反,你隐瞒旧事已经说明了问题……”
吴错和金子多都竖长了耳朵,等着他的下文,他却故意沉默不说了。
屋里果然传来了脚步声。
门开了。
两人冲进屋,只见彪爷倒在地上,手被反捆在身后,整个人蜷成了虾米,满头满脸的冷汗,显然刚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吴错将闫儒玉挡在身后,一个箭步上前,在彪爷身上前前后后地查看了一番。
没有伤!
“你打他哪儿了?”吴错问道。
“啧啧啧,”维少摇摇头,眼中露出一抹讥讽,“你还真是野蛮人。想让一个人痛不欲生,比揍他有效的方法多了去了,放心吧,我有经验,哪怕是最厉害的法医给他验伤,也验不出什么来。
我更关心的是……”他转向闫儒玉,“你究竟知道什么了?”
闫儒玉不理他,却对蜷缩在地的彪爷道:“事到如今,还是不说实话?”
彪爷瞪着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我说的都是实话。”
闫儒玉点点头,“不说算了,我来说。
我们找你找得突然,你来不及把谎话编得滴水不漏——这么多年了,你恐怕从没想过还能见到曹耀华的儿子吧?
之所以说谎,谎言被拆穿了还不承认,因为你没法说真话。
想想看,那是一个即便时隔多年,即便曹耀华的儿子看起来只是一个无害的瘸子,你也说不出口的真相。
你当年一定没少干坑害曹耀华的事儿吧,甚至,他的死跟你有直接关系。”
最后一句话让彪爷瞪大了眼睛。他慌慌张张地摇头,“不是……不是的……我没有……”
维少又凑到了他跟前,吓得他抖到几乎痉挛。
闫儒玉不紧不慢道:“你已经体会过他的手段了,还想再试试吗?”
彪爷拼了命地往后蹭,口中嚷道:“我说!”
闫儒玉拽了维少一把,让他别再吓唬彪爷,把人吓到说不了话也是个麻烦。
维少退后一步,抱臂阴郁地看着他。
一开口,彪爷先强调道:“我没害过你爸,真的!”
维少不置可否,他就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仿佛已经压低前爪拱起脊背,随时准备冲出来给敌人致命一击。
彪爷咽了咽口水,嘴唇发着抖。
闫儒玉提醒道:“从曹耀华入狱说起吧,他究竟为什么被抓?”
“拆迁,闹出人命了。”彪爷道。
“详细说说。”
“好好好……呃……那年头你们也知道,到处都在搞建设,暴力拆迁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我们跟别人比……不算坏的,也不算好的。”
“这话怎么说?”
“当时我们自己组织了一个拆迁队,成天的去钉子户家里软磨硬泡——你们没干过这活儿,不明白,舆论虽然都是同情钉子户的,但有些人真是……哎!钻钱眼里了!那个年头啊,一间几十平的平方,敢要几百万补偿款——我知道现在这个数目不算多,好多人拆迁拆成了土豪,可那时候不一样啊。
我们就遇上了几户这样的,而且他们相互串通,抱成一团,都不肯走。
实在没办法了,我们就打算拿其中一家开刀。
那天晚上我不在现场,我是半夜接到电话才知道出人命的。
一出事儿,这次强拆的负责人直接跑路了,再没露过面,我火急火燎地赶过去,死人已经抬出来了,是个老太太,有人报警,丨警丨察也到了。
据我了解,强拆队是想趁着这家没人的时候直接把房子推倒。可是情报不准,不知道屋里还有个老太太……反正,阴差阳错的就把人给砸死了。
当天晚上你爸就被抓进去了。”
吴错觉得不对劲儿,问道:“这么快?”
彪爷道:“是啊,就是因为反应太快了,我才觉得这事儿是早有预谋的,可能孙郎那小子早就憋着坑我们了。”
闫儒玉问道:“那个被拆迁的人家什么反应?人死了总要问你们讨说法吧?”
“何止讨说法?咬死了要搞我们啊,我们提出了巨额赔偿,甚至……”彪爷转向维少:“孩子,我没骗你,当年为了救你爸,我都给他们跪下了,我说他们要多少钱都给,只要能有一个原谅我们不再追究的态度……这种事儿,究竟判不判,判多少年,受害人家属的态度很重要的……”
“那他们的态度呢?”
“死活不松口啊!”
闫儒玉道:“这家人的名字。”
“有有有,名字我还记得……老太太的大儿子叫王劲松,还有个女儿,叫王丽梅。”
闫儒玉对吴错道:“有蹊跷,即便出了人命,也不该这么快就把曹耀华抓了,毕竟他只是个高层领导,没有直接参与强拆,我看可以先接触一下死者这对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