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阿谀奉承就不必了,我要想听,估计门槛都能踏破。”
这人还挺心高气傲,是否如此,谁又能知晓?
“说实在的,你这幅画,山不山水不水,全无意境,如果是抽象画,你就别用水墨的工笔,你瞧瞧,这线条凌乱无章你就把那图纸放在地上撒下一把米,估计那小鸡啄米的话都比你好,你实在没这天赋,你就不要硬撑了,学什么文人墨客。”
他不是想听实话吗?那我就说,保准让他再也不敢如此狂妄自大。
果然,在我这么说之后,他的脸色变了又变,身上煞气涌现,死死的盯着我,我预感不妙,有些头皮发麻,尴尬的朝他看去。
“倒也没那么差,你肯定比并且孜孜不倦地向人讨教问询,比起很多光说不做的人来说好多了,你不妨加紧练练,临摹一些名家大作,想必以后必定能成为大神,我在此先恭贺了。”
好家伙,自己非得让我说,说了又不满意,绷着个脸,跟欠他钱似的。
我才刚说完,他却忽然冲来,紧紧的抱住了我。
那力道差点没将我拦腰截断,我呼吸不过来,强撑着力气把他推远了些,有些无奈跟懊恼,“有话好说,何必如此?”
“总算碰到知己了,你是不知,那些见过我画的人,无一不夸的天花乱坠,可是,却从来没说到点上,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岂能继续消极懈怠?只是蹉跎百年,未有能说真话之人,今日我与你倒是一见如故好家伙。”
这人还有两副面孔,方才我看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还以为自己这次口无遮掩,触到了他的霉头,必死无疑,这反转还真是没想到。
我尴尬地抽搐了下嘴角,轻拍他的双肩。
“不必客气,谈不上品鉴,只是,你这画确实画的不如意,我也不能硬着头皮乱夸,我即便说了,你也未必会信,不如说实话,忠言逆耳良药苦口。”
他又是感慨一笑,“我喜欢你,说吧,此次为何而来?”
我刚要开口,他却伸出手来堵住了我的嘴,我有些意外,狐疑地盯着他。
“让我猜猜,鬼语童子,你是为他而来?”
我面色凝重,退后一步,庄严肃穆的冲他行了个大礼。
“我方才听说,是阁下救了鬼语童子,他在做下那些事之后,本该魂飞魄散的,是你救了他?让他有了如今的身份。”
他听之后,却忽而大笑起来。
“哪里,不过顺手之举,救人一命谈不上,这千年来,他也为我做了不少事情,我们算是互惠互利,你就是他等待了千年的人,今日来,是把他带走?”
他坐下来手指轻点茶杯飞到了他的指尖,手指在杯沿晃动了一下,一杯清润甘甜的名茶便做好了,他放到了我跟前。
“尝一尝,来到罗刹城,不喝我的茶,就等于白来,喝了之后咱们一切好说。”
我只能硬着头皮,一饮而下。
他满意的咧嘴一笑。
“鬼语童子不在我这儿。”
“你说什么?”
我有些意外。
“他在何处?”
我上前逼问,他朝后招了招手,一个跛足的鬼怪走了过来,恭敬的冲我鞠了一躬。
“跟着他,他会带你去。”
我刚要走,他却忽然叫住了我。
“你这么去,可带不走他。”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警惕的盯着他,他沉默半晌,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让人过目即忘的普通人。
“好久没出去看看了,走吧,这次我带你出去走走。”
“主人,还是让我去吧,您伤势未愈,万万不可。”
他受伤了?
看着面前意气风发的他,还真是不能想到。
“无妨,小伤而已,我也想看看,这外面是什么光景,你跟我去吧,不过你得保护我。”
我一阵无语,刚才看他那样,我还以为他是个隐世大佬,突然求保护,又是什么操作?
“只要你能带我见到鬼语童子,一切好说。”
我答应了他跟他离开了这间别院,入夜之后,这里灯火璀璨,人群熙攘,叫卖声不绝于耳,即便这里鬼怪众多,可是,他们似乎并未注意到我,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而我则发现他们的手腕上带了一个和我相差不多的手环,不过却并非是红藤。
“这到底是什么?”
我举起手来看了一眼,上面泛着一丝阴邪之气,到了此地后,我明明与他们不同,他们却从未过多的关注过我,我意识到很可能跟这只手环有关。
“能掩藏你活人气息的东西,也代表着你如今的实力等级,红色属于中等上游,
他颇为嗤之以鼻,这家伙强行跟我出来,吃我的用我的,还处处嫌弃,实在让人火大。
但是,为了能够找到鬼语童子,我也只能暂且忍气吞声,不做表态。
“等着吧,马上就出来了,在此之前,让你见识一下修罗城的好戏。”
他勾唇一笑,满眼尽显奸诈狡黠。
“这手环怎么回事?”
“你的功德,以及你在丛棘林获得的战绩。”
“……”
“虐杀银狐或者其他的猛兽就可以获得钱财吗?”
我有些不能接受。
“不错,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这本就是互利互惠的事,从你进入丛棘林开始,你便是它们的猎物。”
他转动着手环,盯紧上方的舞台,漫不经心的说道。
“为了钱财,徒增杀孽?”
“怎么会?你可知那里的猛兽是何所化,是恶贯满盈,手染无数鲜血的恶贼,他们本该受生煎油炸之刑,在经历日复一日的折磨之后,连续百年,便会自行魂飞魄散,我将他们留着,放在此地,至少还保全了他们,你进入丛棘林,若是不敌,被其中一只所杀,他便能夺舍重生,取你而代之,这是鬼城,抛弃你那悲天悯人,却又无用的心思,这里从不需要。”
我大受震撼,难怪在这里的主题只有无尽的杀戮跟掠夺。
“你是怎么进来的?让我看看。”
他见我脸色煞白,起了心思,靠近过来,在我的太阳穴上一点,便对我实行了搜魂术。
我僵持在那里,并没有动弹。
他看了一会儿,忽而笑道,“原来如此。”
“有什么不对的吗?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是我的事,还希望你不要怪罪他们。”
我郑重的看向他。
他则无所谓的耸了下肩,“我没那么闲,来就来吧,鬼城有太多的孽债,我每天都能听到那无尽的嘶吼呐喊声,实在吵得人头疼,如果能抵债,我倒是不介意这些。”
我愕然看向他,见他眉目幽深,一眼看不到底,可我却觉得他似乎有无尽的惆怅未消。
他到底是谁?在鬼城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我没有多问,片刻间,台上忽然燃起一阵熊熊烈焰,一只猛兽出笼,张着血盆大口,怒吼一声朝我们冲来。
底下已经有人开始在惊声呼嚎,但几乎谁都没有动弹,稳稳的坐在椅子上。
我心头一紧,正要反抗之时,那只巨兽瞬间化作只只翩飞的蝴蝶,场中的火焰也逐渐熄灭,从中走出一个妖娆邪魅之人,他的手中牵着一头猛虎,妖娆的走了过来,冲着观众席鞠了一躬,猛虎也低下了高贵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