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棡看在眼里,暗呼侥幸。
总算没有来得太晚!
“老四,你干什么呢?”
朱棣看了眼朱棡,分别些时候,这位三哥是高了不少,身体也壮了一大圈,骑在高头大马上面,压迫感十足。
不是当初小时候了。
朱棣暗暗告诫自己,随后他连忙上前,主动躬身,“三哥,小弟是奉了张相公手谕,过来查抄杨宪的老宅……三哥,还真别说,这孙子家,实在是太有钱了!”
朱棡顿了下,这才道:“杨宪这么大的官,证据确凿吗?”
朱棣嘿嘿一笑,“三哥,这可是张相公下的命令,还能有错?而且就从杨宪家里抄出的这么多钱,也足以证明,此人不是个好东西了!”
说着,朱棣还看了看车上的箱子,宛如看着庄稼的老农一般,嘴角上翘,都是笑容。
朱棡看了又看,突然道:“四弟,看样子,你是收获颇丰啊!这样吧,你把这些赃款都交给三哥,让我上奏父皇行不行?”
朱棣愣住了,“三哥,这是张相给我的命令,我要和张相交差,你怎么能干抢劫的事?”
抢劫?
我怎么记得,小时候你没少抢我们啊!
朱棡也沉稳多了,“四弟,凡事要讲究变通,你也不想三哥没有面子。这是发生在我治下的事情,你把查抄的东西,赶快交给我。让我向父皇交差,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
朱棣脸都黑了,气咻咻道:“三哥,你这就是黑吃黑,欺负小弟!你不像个兄长!”
总算拿捏了这小子,朱棡忍不住笑了,“不像就不像吧!反正我现在缺钱,官司打到父皇那里,我也不怕!”
“来人,把他们带走!”
朱棣身边只有二百人,而朱棡足足带来了三千人,这个比例实在是太悬殊了。朱棣看了又看,也是无可奈何。
“三哥,你看这样行不,我跟你走,但是这些金银数额太大,我必须亲自押运,等到了你的王府,咱们在商议妥当的办法。”
朱棡稍微沉吟,终于点头,“行!走吧!”他还笑道:“四弟,你只要听话,三哥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还给你准备了骆驼,咱们兄弟烤个稀罕物吃!”
朱棣无奈咧嘴,他才不馋什么骆驼呢!
可朱棡就是以一种糊弄小孩的方式,扯着朱棣,押解着抄家所得,直奔晋王府。
马车停在府门外,朱棣坚持让自己手下搬运。
最初朱棡还同意,可是朱棣手下的人,磨磨唧唧,慢的要死。
朱棡不耐烦了,“赶快办了正事,三哥还要好好款待你!”说着,朱棡给手下一个眼色,动手吧,别客气了。
这些手下立刻扑上来,朱棣这边的人也不愿意放手,双方争抢之际,突然有一个木箱子掉在了地上。
砰!
箱子开了。
只是从里面滚出来的不是金银,而是一块块的砖头,瞬间,朱棡瞪大了眼睛,怎么给掉包了?下一秒,他猛地回头,死死盯上了朱棣!
朱棣此时气坏了,这帮废物,连东西都看不住,现在露馅了,万一让老三追上,岂不是要出大事?
朱棡也不是傻子,他见朱棣神色怪异,立刻就猜出了怎么回事!
可他还不死心,立刻吼道:“打开,全都打开!”
晋王府的护卫眼珠子都红了,朱棣这边人单势孤,也不敢阻拦,只能退后,结果伴随着一个个箱子打开,里面除了石块就是砖头,连一锭金银都没有!
“混账!”朱棡破口大骂,“朱棣,钱呢!钱去哪了?”
朱棣翻了翻眼皮,突然一拍大腿,“三哥,坏了,肯定是杨宪他们家掉包了,这个大奸臣,果然坏透了!”
“你放屁!”朱棡气得骂人了,“你当我是三岁孩子?你抄家,封装金银,贴上了封条,伱没有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真金白银?你骗谁呢?”
朱棣转了转眼珠,突然道:“三哥,你要是这么说,那你刚刚押着小弟过来,为什么不先检查一下,看看箱子里面是什么?”
这一句话,就把朱棡给问住了,弄得他脸都红了。
太尴尬了,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又上当了!
朱棡得到报告之后,就火急火燎赶来,前后的时间不长,给朱棣抄家的时间,还不到一天……朱棡赶来,发现朱棣押着马车,打算离开。
马车上面,全都是崭新的木箱子,贴着燕王的封条。由于货物沉重,车辙深深陷入泥土里。
看到这一幕,任谁也不会想别的。
虽然金银比石头重太多了,但是为了方便搬运,一个木箱一二百斤就是了。
如果不打开看,装石头和装金银都能达到类似的效果。
朱棣在来的路上,就特别告诉了李景隆和花炜,让他们去弄些破箱子,他在抄家的时候,金银装进破箱子里,立刻运走。
然后拿新箱子装上石头做样子。
这一招很成功耍了三哥朱棡,完美!
唯一的问题,就是此刻朱棣落到了朱棡手里,要承受三哥全部的怒火!
只见愤怒的朱棡一步步向朱棣走过来,滔天的怒火,简直要把朱老四点着了!
“钱!你抄了多少钱?”
面对三哥质问,朱棣也有点心里发毛,“没多少,就,就二三十万两!”
朱棡略沉吟,立刻摇头,“不对!杨家的钱财绝不止这么点!前些时候,他们家做寿,我就封了五百两给他们!比我送礼更多的,比比皆是,你跟我说他们家只有几十万两,打死我也不信!你给我说,到底是多少?”
朱棡切齿咬牙,逼近朱棣,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朱棣咽了口吐沫,突然他来了精神,愤怒道:“朱棡,你怎么回事?你为什么给杨宪家里送礼?”
朱老四反客为主,竟突然把他给弄愣了。
“我,我送点礼物,人情往来,还有错了?”
“怎么没有!”朱棣反而义正词严道:“张相公过生日,我也就送了一车山泉水,你倒好,身为藩王,朱家皇子,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不要脸?”朱棡气炸肺了,“我就是个区区藩王,又没挂着留守衔。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我又要修烽火台,又要屯田练兵,都要地方配合。各地的监察御史,正好能管着地方官吏,杨宪是所有御史的头儿,我给他家里送点礼,又有什么错?”
“什么错?你该举发杨宪,该让父皇惩办他!”朱棣突然想起什么,“朱棡,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贪赃枉法,有什么把柄落到了杨宪手里?你自己屁股不干净,所有才不得不巴结杨宪?朱棡,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你简直丢了皇子的脸!我必须上书弹劾,还要行文宗正寺,严办你这个丢脸的东西!”
好家伙,朱棣不但反客为主,还慷慨激昂起来。
弄得朱棡一度以为错的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