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他!”大嗓门校尉振奋,洪娇娇马尾飘舞,拄刀远眺,有些失神。
是他……是他……
禁军围成的圈子里,两位皇女在齐平掉马甲的刹那,大脑一片空白。
永宁秋水般的明眸,满是不可思议,以及难以言喻的惊喜。
自从除夕夜宴,她就再能与齐平相见,前些日子,得知劫狱消息时,她心中是何等的波澜起伏。
百味杂陈。
惊喜自然是有的,可更多的,还是担忧与遗憾。
遗憾未能真正见面,而且,在可预料到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重逢。
今日答应来这里时,心中其实隐隐带着些期盼,但理智又说不可能……然而,不可能的事,竟当真发生了。
那个人,就如同过去的许多次一样,在全京都的注视下,再次战胜了敌人。
“啪嗒。”突然,她听到了东西掉落的声响。
猛地扭头,才看到,一袭粉色宫裙,娇艳如花的安平,此刻已是泪流满面,泪水模糊了眼眶,冲花了妆容。
她突然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然后又猛地警醒,用力捂住了嘴巴,扭过头去,无颜相见。
“保护公主!”
旁边,禁军队长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大喝道,一群禁军合拢。
那些官员,尤其是方才质疑过齐平的那名文官,脸色煞白,都想起了此前,满朝文武被暗杀的案子。
亡魂大冒。
这个杀星……怎么还在京都?
一时间,官员们疯狂朝禁军靠拢,大喊“护卫”,“擒拿凶徒”,一片混乱。
相比之下,道门众人心思更要复杂许多。
“齐平……范筑是齐平……”陈菊目瞪口呆,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夏澜也如遭雷击,难以置信。
没想到,他们共同的偶像,竟一直活在身旁。
“这事我能吹一辈子!”两人想着。
吕执事、王沐清等人,同样瞪圆了眼睛,恍然大悟,他们终于明白,为何长老们默许“范筑”登台。
同时,为自己等人不识真龙而惭愧。
分部仪式上,标新立异?哗众取宠?……如今想到这些话,道门弟子们羞愧的恨不得钻进地缝。
太尴尬了。
可这也不怪他们啊,谁能想到,一位堪比顶级神通的天骄,会像一个普通弟子一样上课?
简直离谱。
“呵呵,呵呵呵。”小师弟突然听到身旁笑声,扭头望去,只见容貌平平,脑子有坑的大师兄正在发笑。
小师弟:“大师兄何故发笑?”
东方流云一脸风轻云淡,拍了拍他的肩膀,负手叹息道:
“我笑世人痴愚,岂不闻,扮猪吃虎?”
“……”
小师弟默默叹了口气,师兄又说听不懂的胡话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与此同时,典藏长老等知情人,却只觉头皮发麻。
“糟了!”
齐平须隐藏身份,这是首座叮嘱的事,涉及与朝廷的某些约定,可谁能想到,会出现这种事?
关键,还这么多人看到了,已经难以阻拦,这一刻,就连胜利的喜悦,都冲淡了。
“水月这个疯婆娘。”符箓长老大骂,突然一抬手,一张符箓丢出。
移形换位。
齐平瞬间与符箓调换位置,返回台下,这时候他也是一脸无辜,说道:“这不怪我……”
我真没想人前显圣!
齐平心头也是一片草泥马跑过,他甚至,对皇宫里的景帝产生了一丝同情。
怎么说?一个聪明的指挥,也架不住一群猪队友。
当然,事情可以补救,比如他还捏着今日份的“回档”……但……为什么要回档?
暴露身份是禅宗的锅,陈景伱生气,也找禅宗去……齐平乐见其成。
这一波,既破坏了传教,又坑了景帝,他才不重来。
“你……”
典藏长老欲言又止,突然拂尘一甩,卷起齐平,带着他化作一道流光,朝道院飞去。
烂摊子谁爱收拾,谁收拾,反正不能继续留下。
其余长老一见,闷不吭声,忙招呼弟子撤离,今日发生的事太多,水月背刺,齐平掉马……必须回去见首座了。
台上,水月菩萨手指点着一张符纸,整个人如雕塑般。
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空寂……”水月菩萨扭头,看向走到身旁的老僧,后者沉默着,说道:“先回寺。”
禅宗僧人,也返回寺内了。
今日大败亏输,他们必须重新谋划,传教事宜。
不够,在此前,首先要头疼的,是如何给景帝交待。
见双方离场,这时候上万民众才回过神来,喊着“齐公子”,面面相觑,随后轰然四散,准备将目睹的事,散播出去。
吹嘘一番。
禁军则半强迫的,保护两位公主回宫,只剩下一群官员孤零零在原地,愣了一会,才猛地醒悟,上马朝皇宫狂奔,准备将这边的消息,呈送景帝。
不出意外,接下来京都又要起风雨了。
另外一边。
大街上,阿七好不容易跑过来,就看到迎面大群百姓涌来,他吓了一跳,大为失望,拉住一人问:“讲经大会结束了吗?”
后者见是个小孩子,本不愿理,但实在控制不住想要分享劲爆消息的冲动,当即口若悬河,将经过描述了一番。
阿七听得呆立原地……齐平……那位六角书屋的东家,曾经救了自己母亲的大人物?
等等,如果齐平回来了,就是说,坊间传言是真的,暗杀官员的血仇案幕后凶手也可能是他?
“先生……是……他?”阿七呆若木鸡。
讲经大会结束了,以一种无人预想到的方式,而相关消息,则随着人流,开始于城内疯传。
某座酒楼。
食客们三三两两,攀谈议论,话题中心,自然是围绕今日盛会。
“这个时辰,讲经大会也该结束了吧,”一名留着八字胡的商人捻着胡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叹息道:
“谁能料到,去年还败北的和尚,今年就卷土重来了。”
京都人对和尚的印象是复杂的,恶感其实也说不上,毕竟也没甚交集。
加上禅宗会营销,慈眉善目,救苦救难的人设,还是立得很成功的。
但若说好感,也欠缺。
只道是“南方蛮夷”,天朝上国,自带贬低滤镜,故而,对于朝廷为其扩建寺庙,主持法会,许多京都人很抗拒,但又知大势难违。
“我就想不通,朝廷干啥让他们进来?”
“唉,可惜武康伯不在了,否则,岂容南夷和尚猖狂。”有酒客愤愤。
却终究只是嘴上快活,没人觉得,朝堂力推下,今日会有意外。
而就在这时,外头突然声浪嘈杂,一名穿洗的发白长衫的中年人抢进门来,激动道:
“出大事了,禅宗法会被破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