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康伯乃帝国英雄,自然不会。本官只是想找你们,询问武康伯是否说过名录下落,或提及相关线索。”
洪娇娇冷淡道:“我等只是寻常校尉,岂会知道。”
“寻常?我看未必吧。”朱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目光在洪娇娇飒爽的身姿,尤其是两条长腿上,与唇红齿白的裴少卿脸上扫了扫,说:
“据本官所知,伱们一个乃齐平至交好友,一个,更是红颜知己,更一同办过西北与越州的案子,可远寻常属下。”
裴少卿摇头道:
“大人明鉴,我们虽参与办案,但只是听命行事,并不知晓这些,密谍名录乃是衙门绝密,恐怕武康伯也不知。”
“咣。”
朱温将茶杯用力扣在桌上,肥胖的身体倏然站起,在头顶灯笼的映照下,一步步走到门口,站在二人面前,眯着眼睛,说道:
“不要急着回答,本官劝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密谍名录,那可是陛下点名要的东西,若是拿不出来,呵……”
他没继续说下去,但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洪娇娇眼神中透出怒火,想要开口,却给裴少卿抢先截住:“大人,卑职……”
“不用急,回去好好想,”朱温突然笑了笑,抬起两只大手,看似随意地放在二人肩膀上:
“要不然,留在本官这想也可以。”
洪娇娇只觉脊背上仿佛有一条湿冷的蛇爬过,浑身汗毛根根立起,眼神中透出厌恶,恨不得将肩膀上那只手砍了。
裴少卿也是脸色微变,后退一步:“卑职不敢打扰。”
说着,拉起洪娇娇,迅速离开了。
直到走出后衙,两人才感觉那种如芒在背感稍退。
洪娇娇咬牙切齿:“我回去找我爹。”
裴少卿摇头叹息:“洪千户又能做什么?这里是京都,司首不在了,齐平也不在了。”
女锦衣沉默。
是啊,他们只是两个小校尉,就算洪庐,也只是个洗髓境的千户,而且还是被边缘化那种。
除非不要命了,舍了一家人性命,斩了这狗官,可快意恩仇是话本里的故事,现实中,只有忍。
可再想想朱温那肆无忌惮的,让他们心寒的目光,二人只觉一阵无力。
洪娇娇突然说道:“如果他还在,肯定没人敢骑在我们头上。”
这个衙门,他们只认杜元春这一个司首,如果有第二个,也只能是齐平。
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可他不在了啊……裴少卿心想,抬起头,就见天上一缕云,遮住月亮。
金风楼,画舫楼船上。
夜色渐深,随着一曲奏毕,肤白貌美,身材惹火的香凝姑娘款款退去,临走时,含情脉脉地看了英俊多金的齐平一眼。
不多时,丫鬟走出来,目光落在齐平身上:“我家娘子请赵公子过去。”
众人一阵失望,但齐平又肯花钱,又年轻英俊,的确敌不过,纷纷拱手散去。
齐平笑了笑,也没拒绝,那并不符合他的人设。
念及此,他站起身来,跟随丫鬟走近香闺。
刚进门,突然就给一个柔弱无骨的身子抱住,两条粉白细嫩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腻声道:
“公子~”
姑娘请自重……齐平心中嘀咕,双手却趁势环住对方纤腰,笑着打量这名唤作香凝的头牌。
容貌艳丽,眼角一颗泪痣点缀。
大手用力,香凝姑娘嘤咛一声,脸布红霞,含羞带怯,实力演技派了属于是。
“公子莫要心急,奴家服侍您沐浴……”香凝柔声说。
齐平却挥手赶走了门外丫鬟,将花魁娘子打横抱起,于后者惊呼声中,按在了床榻上。
香凝下意识闭眼。
“睁眼。”齐平说。
香凝疑惑撑开,旋即,望见身上那贴近的英俊脸孔上,黑亮的瞳孔如漩涡般收缩。
神符笔虚影一闪而逝,将一枚细小的“神”字打入香凝眉心。
继而,这位新晋花魁果断睡了过去,齐平坐起身,整理略显凌乱的衣裳,眼神中透出思索之意。
旁边,一只镜子翻飞,漂浮着,一代的身影烙印在镜面中,揶揄道:
“要不要我避开?”
橘猫舔了下前爪:“喵~”
齐平翻了个白眼,说道:“我来是办正事的。”
方才他用的术法,乃是“神”字符的能力之一,可以起到类似“催眠”的效果。
考虑到要回京,伪装新的身份,他特意从一代处学了这枚新的神符。
也是书院神符中,最厉害的几枚之一。
当然,因为修习时间尚短,所以他目前的“技能熟练度”还不大够,但拿来对付普通人已经卓有成效了。
接下来香凝姑娘就会在梦中自我脑补出一场大戏……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一代是个正经读书人,讲究非礼勿视,这会也认真起来:
“你有什么想法?”
齐平说道:
“情况与我想象的差不多,景帝上台后第一件要务,便是给朝堂进行一次大换血,至于针对北境的舆论应对,反而做的很一般了。”
一代皱眉道:“那接下来呢。你准备如何做?”
齐平眼眸中一片冷静:
“道院在皇城内,我贸然前往风险不小,最好能先与之联络,恩,这个不急,按照您的说法,倘若首座愿意护我,我怎么折腾,也能护得住,若是不愿,我连道院门都进不去。”
一代有点不安:“你想做什么。”
齐平笑了笑,眼神有些冷:
“以往我在衙门当差,要查内鬼,死活都找不见,如今陛下没了,新君登基,内鬼们却是都浮出来了,那些忠于先帝,忠于太子的,被处死就太可惜了,那些短时间内升迁的,也必然都是景王党羽的一员,也是我们的敌人,需要剪除。”
一代仿佛明白了:“伱要铲除那些人?”
齐平点头。
若无意外,不久的将来,太子与景帝必然爆发厮杀,齐平如今已被绑上战车,无论从感情角度,还是利益。
他都必须竭尽所能,削弱景帝的力量。
剪除其党羽,便是其一。
正面战争尚未爆发,齐平准备先来一波敌后破坏:
“景帝登基不久,手底下真正堪用的人不多,杀一个,就少一个,而且还可以震慑朝堂的中间派。”
一代问道:“你准备从谁开始?”
齐平没回答,而是站起身,将镜子收入体内,而后推开画舫楼船的窗子,消失不见。
并不是去动手,而是趁着夜色踩点,以及,处理一些小事。
而就在他悄然离去后,房间中,香凝花魁岔开白蟒般的长腿,抱住被子,面若桃李,独自一人折腾了起来,不知做了什么梦。
外头。
几名丫鬟听着房间中剧烈的声响,心想那赵公子看着斯斯文文,没想到折腾起人来这般厉害。
东城。
夜幕中,齐平换了一套夜行衣,悄无声息摸回了宅子附近的胡同,准备解决下帮派的隐患。
结果刚返回,就看到路旁的酒肆中,走出两个泼皮来,正是白日里上门的人,这时候浑身酒气,拎着棍棒嬉笑着往巷子里走。
齐平藏在暗中,神识弥漫,很容易听清了二人对话,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要不要这么急……”
二人竟是准备去找他,上门再敲一笔。
还真给邻居男孩说中了,齐平叹息一声,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