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不……”左护法神魂避之不及,被准确命中,孱弱的阴魂在至阳的力量下,如冰雪般消融。
生命的最后,只炸开一团璀璨的光辉,如同烟花,于小镇夜空绽放。
一位神通,就此陨落。
“轰!”
当爆炸声响起,镇民们纷纷惊醒。
湖畔胡同里,崔大娘一家,披着衣裳,推开屋门,聚集在庭院中,旋即愕然望见,一抹“烟花”朝天空激射,炸开。
“咋了。”老妇人心惊,有些慌张。
儿子儿媳亦面露不解,朝院子外头走,突然听到马蹄如雷,自远处而来。
“官兵!好多官兵过去了!”
惊呼声里,老妇人紧张地凑过去,果然望见,青冥夜色下,一大堆手持火把,佩刀披甲的官兵骑着高头大马,涌过街巷,朝光亮处疾驰。
“出什么事了?”
“那好像是……蓉姑娘家的方向。”
崔大娘一呆,突然说:“你俩回屋,娘去看看。”
薛家院子里,房间中蜡烛灯光亮起,薛家夫妇走出房间,望了那长久地,停在夜空中,缓缓黯淡的“烟花”,有些愣神。
“出什么事了。”
“回屋,别管闲事。”妇人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青牛呢。”
不多时,发现了儿子失踪的夫妇套上衣服,急匆匆跑出院子。
而整个小镇中,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走了出来,朝蓉姑娘住处赶去。
镇外,一座供奉山神的庙宇前。
一道披着斗笠的身影,静静站在黑暗中,饶有兴趣地凝视着亮光升起的地方。
忽而,阴云移开,月光洒落,显露出斗笠下一个老者的面容,微风拂过,他黑白间杂的头发轻轻抖动。
沉淀着岁月的眸光中,带着些许惊叹的意味:“果然。”
说着,道门首座转身,一步迈出,消失不见。
既已入神通,这边也便没有继续关照的必要了。
“快!”
奔马上,一身锦衣的裴少卿按着刀,心急如焚,他们清扫了镇外的土匪,也得知了情况。
虽然与想象中有些差异,不大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一行人仍旧悍然冲入了镇内。
便望见了升起的“烟花”,与寻常人察觉不到,修行者却感知深刻的,席卷过整个镇子的,紊乱的元气。
“神通?”裴少卿呢喃着,有些困惑。
他突然有点不确定了,没有房倒屋塌,地动山摇般的动静,但那席卷四方的元气,却绝非洗髓境能掀起的。
可……为什么……
迷惑中,他策马终于抵达那个庭院外,正看到一个脑子不大灵光的少年,跌坐在院门口,瞪圆了眼睛,仿佛被院中的一幕惊呆了:
“向哥?……”
他有点不确定了。
“让开!”裴少卿大喝,弃马抽刀,带着身后一大群官兵冲入院子,然后愣住。
只见,小院中横七竖八,躺着一具尸体。
四个放弃抵抗,被封印住的武师。
一个坐在厢房床榻上,神情复杂的,穿着夜行衣的女子。
以及……
“齐兄!”裴少卿惊喜道。
齐平正坐在房檐下,一张木椅中,他脸色有些苍白,把玩着一柄从左护法身上搜刮来的“梭子”。
听到马蹄声逼近,不禁扬起眉头,等望见裴少卿,意外了下,露出笑容:
“你们来了。”
裴少卿喉结滚动,鼻子一酸,难掩喜色。
他身后,大群手持火把,杀气腾腾的官差跪倒行礼:
“卑职奉知府之命,恭请大人回城!”
声震如雷。
门外,薛青牛一个激灵,而这时候,从远处聚集而来的镇民们也都抵达,望着这一幕,仿佛明白了什么。
崔大娘吓了一跳,心想,那个蓉姑娘救回的后生,原来是个大人物。
越州城外,运河之上,一艘商船劈波斩浪。
清晨,当红日升起,照亮宽阔河面,穿着长袍马褂,头戴小帽的范贰掀开帘子,从船舱中走上甲板。
“掌柜的,前头就是越州城了。”
武夫向隆迈步走来,身后跟着沉默寡言的大郎,与嘴角带笑的二郎。
范贰笑着颔首:“在水上飘了这么久,终于到了,稍后进城,先去府衙与东家汇合。”
一路上,他们并没有遇到返京的官船,所以笃定齐平应该还在这边办案。
“这吴越之地,吴家势力最大,我们想要做生意,说不得,还要与国公府搞好关系,也许还得东家出面。”跟着过来的“副总编”说道。
范贰此番带了一波人马过来,大有一展宏图的抱负。
然而,当船只驶入码头,众人刚上岸,便得到了两个重磅消息。
其一,越国公死了。
其二,齐平……失踪了。
范贰笑容消失,浑身冰冷,如坠深渊。
齐平……又失踪了。
当得到这个消息,满船的人都陷入了极大的紧张中。
可任凭他们如何追问,那些码头贩卖消息的掮客,又哪里说得清真相?
范贰不敢耽搁,当即带人直奔府衙。
府衙,客房所在院落内,气氛沉重。
“事情就是这样了。”堂内,余庆坐在主位,语气低沉地将事情经过,挑着可以说的,大概描述了一番。
房间内,范贰、向隆等一伙人,脸色都不好看。
原本期待着相逢,却不想,越州竟发生了这般大的变故,而相比于吴家楼塌,他们更在意的,还是“东家”的安危。
外人只以为六角书屋与报社是他们操持,齐平挂名的产业,但只有这些核心人员才知道,齐平这位东家,才是整个铺子的灵魂。
“怎么又失踪了……”范贰的圆脸上,没了光泽。
类似的事情,曾经发生过一次,那段日子,实在不想回忆。
余庆精神同样不好,这些天,他一直驻守府衙,主持搜寻工作,搜索范围越来越大,但却始终没有收获。
此刻,齐平的“家人”抵达,他这个上司,羞愧难言:
“官府一直在找,以他的修为与能力,当初在草原都能全须全尾回来,这次,肯定没有问题,也许,是在哪里养伤。”
他只能如此安慰。
这时候,院外传来脚步声。
长腿细腰,背负着一柄黑色斩刀的女锦衣带人返回,身上满是风尘仆仆,好似从外头返回。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如裴少卿一般,带队出去寻找的锦衣不少,按照路途远近算,今日也的确差不多该搜寻回来。
“有发现吗?”余庆与洪娇娇同时开口。
二人一愣,然后同时沉默下来。
“洪姑娘……”范贰强打精神见礼,双方也是见过的,余庆解释了下,洪娇娇才知道对方来做生意。
只是,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寒暄,一群人坐在堂内继续等待。
接下来,一队队人马陆续返回,但无一例外,都没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