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奴家见过胡大人。”花娘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怯生生地说。
老胡愣了下,嬉皮笑脸道:“花娘啊,甭客气,叫什么大人,显得生分。”
花娘摇头,一副小女人姿态:“大人可以不介意,奴家却是要懂礼数的。”
接着,两人便随意攀谈了起来,花娘铺垫了几句,看似随意,将话题扯向齐平:
“今日好似没怎么看见齐大人。”
“哦。我也没咋看见,在房间补觉吧。”老胡说。
这样吗……花娘眨眨眼,正想再问点什么,忽而,就见庭院对面门开,齐平走了出来,喊道:
“老胡,叫大家都过来,开个会。”
“好勒!”大嗓门校尉应声去了。
花娘一惊,望向齐平,福了一身,齐平回以微笑。
好似一切如常。
房间内。
不多时,众校尉齐聚一堂,大家围坐在圆桌旁,凳子不够,又从隔壁搬了几个。
桌面上,油灯光晕荡漾开。
齐平照例用“封”字符完成隔绝,这才将自己下午的发现说了一遍。
当然,并没有详细说具体,只是说,用“特殊渠道”,联络了本地的密谍,拿到了更具体的情报。
众人不觉有异,毕竟一些法器传讯手段,是可以足不出户交换消息的。
“这就是‘书生’留下的最后两条账单,分别对应着十一日的情报,以及十三日,未发出的一条。”
齐平将几张纸分给众人,神魂转移没法携带实物,但账本上的文字,齐平可以记下来,抄录出来。
这时候,众人低头看着手中纸片,都是一头雾水。
“你是说,书生留下的情报,可能藏在这段话里?”
洪娇娇本来斗志昂扬的,第一个接过来纸张。
作为在齐平身旁学习时间最久的校尉,她自认深得齐平探案精髓。
然而,这种昂扬只维持了几个呼吸,就萎了。
“这写的都是啥,看不懂啊。”众人反应统一。
齐平坐在圆桌核心,有些无奈,心说我就知道,你们这群人打架一个顶俩,动脑就不行了。
旁边,余庆开口道:
“根据我们的猜测,这应该是某种密文,只是,据我所知,并不属于衙门密谍内任何一种暗号。”
回到府衙第一时间,齐平就将日记抄录出来,给余庆看了,结果让他很失望。
余庆同样没看懂。
这就有点难受了,考虑到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二人决定多找点人一起头脑风暴。
“不属于衙门的暗号?难道是那密谍自创的?”裴少卿皱眉:
“说起来,这份账单里出现最多的是数字,按照你的说法,这价钱与书籍又不匹配,不出意外,应该是数字密码了。”
一些密谍在朝廷制度之外,也会自创一些法子藏匿情报。
倒也不都是为了死了有备份……而是,很多情报不可能都记在脑子里,明文存放又不安全,所以,一些稀奇古怪的法子便应运而生。
低级的,便是找个暗格存放。
中级的,比如将一份情报竖着写,然后横着裁切成几分,分别藏在不同地方。
高级点的,就是自创暗文,类似后世的密码学,用一套规则,将文字转译成符号,甚至诗句。
大凉军中便有一套用诗文传递情报的法子,保密性极高。
身为锦衣校尉,大家可能用的不多,但对此并不陌生,第一个想到这个。
齐平点头:
“我和余头儿也是这样认为的,而且,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这些账单的数字间,每三个成一组,与下一组之间用墨点隔开,这是很典型的密码特征。
所以,如果将账单中的数字提取出来,应该是这样的。”
他将手中的一张纸推到油灯下,众人望去,只见上面正是“书生”最后一条账单内四组数字:
二十一、三十七、二;
五、二十三、四;
九、十九、一;
八、十九、四。
(数字不是瞎编的,是严格按照某种编码规则算出来的)
灯光下,圆桌旁,坐成一圈的锦衣同时前倾,看向纸上的四组数字,旋即面面相觑:
“这又代表着啥?”
这些数字彼此看不出规律,单独看去,没人能明白代表的含义。
唯一能确认的是,这的确是一组暗码,因为太整齐了。
如果只是记账,岂会恰好这般整齐?
齐平见众人沉默,又拿出第二张纸,上面同样是四组数字:
“这是十号日记内的数字,第二天‘书生’就向红叶传递出了情报。”
这份暗文的数字是:
十六、十五、四;
十二、二十二、二;
十二、四、一;
十一、二十六、三。
众人继续茫然,旋即陷入沉思。
齐平也不急,等了下,才开口道:“大家都说说,畅所欲言,有什么想法?”
几名校尉都面露迟疑,洪娇娇做出思索的神情,率先开炮: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这些数字是某种暗码,对应着特定的文字,朝廷军中便有‘字验’之法,将一些军伍常用的讯号编程密码本。
彼此传递情报时,便写一首诗词,在特定的文字下打标记,其实也是一种数字,而后对照密码本,就可以破译出来……”
众人点头,这个是最正常的思路了。
镇抚司密谍归属“禁军”序列,也算军方一员。
所以,使用这种加密方法的可能性最大。
而且,这也符合逻辑……毕竟,“书生”留下账簿和钥匙,肯定是给同僚看的,而其余密谍拿了,也会循着这个思路思考。
像是当初西北,将地点藏在作画视角这种有违惯性思维的操作,只有文人才喜欢玩,毕竟搞不好,外人是真想不出来……
齐平并未意外,对这个思路予以肯定。
裴少卿想了想,补充道:
“暗文加密的话,除了密码本,还要知道编译规则,余头儿不知道的话,说明这套规则不属于衙门。
而数字三个一组,‘书生’又是开书铺的,有没有可能,密码本就是某本书,至于三个数字,分别对应着页、行、字。”
其余锦衣眼睛一亮,都觉得很有道理。
齐平不置可否,扮演着一个引导者的角色:“继续说。”
一名锦衣兴奋地说:
“所以,我们的目的变成了寻找密码本,恩,会不会账簿本身就是?”
齐平摇头说:
“应该不是,很简单的逻辑,这些数字的跳跃幅度很大,书生想要留情报,如何保证前后固定页数存在所需文字?而且,那份账簿很薄,也没多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