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元春诧异。
清晨,南城小院。
齐平从睡梦中醒来,推门出屋,迎着阳光舒展腰肢,“咔嚓咔嚓”,骨节一串爆响。
“我的躯体更强大了。”齐平暗自点评。
这两日,他没怎么去衙门,闷头修行,淬体了几轮,能清楚感受到气海充盈许多。
距离“洗髓一重巅峰”不断迈进。
“嗑药真爽,可惜,太贵了,就算有书铺的股份,也支撑不起我的消耗,还是破案白嫖资源划算。”
齐平暗忖。
“咦,你起来啦。”墙头,梳着齐刘海,脸庞白净的青儿踩着梯子,爬上墙头:“真懒。”
齐平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这学渣也好意思?
这两天,他凑热闹,也看了下妹子读书日常,发现这邻家丫头,上课全程摸鱼。
没书读的人家,求学无门,有书读的,反而不珍惜。
鄙夷。
青儿见他不搭理自己,没话找话道:
“哎,听说你是个天才,有没有啥法子,让我也能舒舒服服,就把书念会了。”
齐平摇头:“哪里有什么天才,我只是把你睡觉的时间,拿来修行罢了。”
青儿愣了下,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一念书就犯困,觉得睡觉时间不够,原来给你偷去修行了。”
“……”
齐平拱拱手,绝了。
就在这时候,忽然间,两人听到巷子里有脚步声传来,继而,院门敲响。
“齐百户在吗?”
齐平一愣,迈步走到前院,打开院门,看到外头,赫然是一群锦衣。
为首的,是老熟人洪庐。
卧槽……我跟你女儿真没别的,至于找家里来了吗?齐平惊了:“洪千户,你们这是……”
洪庐表情冷漠,看着他,一言不发。
齐平察觉到气氛异样,皱眉道:“有事?”
一名锦衣神情复杂道:“齐百户,有人检举你勾结蛮族,陛下命我等前来逮捕……对不住了。”
齐平笑容消失:“什么?”
“都察院检举,早朝上的事,停职审查,押入诏狱。”锦衣道。
齐平脑中一片混乱,深吸口气:“司首怎么说?”
洪庐看着他,道:“什么都没说,好了,跟我们走吧,趁着你妹子不在。”
齐平心思电闪,凝视着他:“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洪庐皱眉:“你现在是人犯。”
齐平盯着他。
洪庐叹息:“可以,但不要太过分。”
不多时,一队锦衣左右夹着齐平,离开胡同,很快上了一辆马车,朝内城赶去。
其中一人单独骑马,奔向城门。
周遭邻里略觉诧异,但也知晓此处住着一位官差,未曾多想。
当挎着竹篮,买菜回来的齐姝返回时,正看到马车消失,没来由心中一突,她细细的眉尖蹙起,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推开院门,呼唤了几声“大哥”,无果。
院中空空荡荡。
跑到饭厅,桌上用瓷碗倒扣着的早餐也未动。
齐姝心中一沉,忽而扭头飞奔去隔壁,正看到庭院中,云家祖孙正说着什么,见她过来,同时闭嘴。
“我哥呢?”齐姝有些急切地问。
云青儿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出了一点意外,你哥刚给人带走了……”
“咣当。”
臂弯上,竹篮跌落,青菜鸡蛋摔了一地。
华清宫。
长公主今日又起迟了,穿衣推门,才发现,风中已然有了几分秋日的飒爽。
院中草木尚未枯败,但已呈现颓势,细长的草叶上,滚动着晶莹剔透的露珠。
天高云淡,萧萧风起。
宫裙抖动,发丝飘舞。
“殿下起了!”一名宫女喊着,上前,忙不迭递上一件缀花披肩,为其遮风挡寒。
引着她入了饭厅,在宫女伺候下用膳。
长公主是口味清淡的,早膳也相对简单,不禁想着,再过些日子,秋蟹便肥了,恩,上次拿了齐平的珍珠,可以送他一些。
捏着汤匙,一点点喝着贡米肉粥,永宁看了眼欲言又止的贴身女官,问道:
“有什么话要说?”
女官嗫嚅了下,说:“殿下先用膳吧。”
长公主秋水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问道:“现在便说罢。”
顿了顿,补充道:“莫非是早朝又出了什么事?”
按照流程,这个时间点,女官应是取了早朝消息回来,等饭后供她阅读问询。
女官犹豫了下,点头:
“是。今日早朝……都察院的人奏报了一事,涉及齐大人……”
接着,她便低着头,将情况转述了下。
全程,未被打断,只听到“当啷”一声,方抬头,发现长公主手中白玉汤匙掉在碗里。
整个人愣在当场,盯着她,确认般道:
“齐大人,被打入诏狱了?”
“是。”
长公主恍惚了下,沉默十数息,忽然起身:“备车,去乾清宫。”
“殿下,早膳……”有宫女提醒。
紫色长裙飘舞,朝厅外走去:“不吃了。”
不多时,马车抵达皇帝所在的乾清宫。
侍女放下脚凳,长公主掀开帘子,踩着下车,朝太监打探了下皇帝在御书房,便迈步急匆匆,沿着回廊,朝那边走。
走了一半,却被冯公公拦住:“殿下有事?”
永宁平静道:“本宫要见陛下。”
穿着蟒袍的掌印太监低眉顺眼:“陛下说了,请您回去。”
永宁怔了怔。
书院。
今日是难得的休憩日,多数学子呼呼大睡,显得青坪有些空荡。
只有少数卷王起床,修行不辍。
六先生席帘背负双手,将折扇插在脖颈中,迈着四方步,悠然从竹石居走出,抵达故纸楼。
“三三,新出的报纸何在?”他问。
柜台内,侍弄花草的禾笙看也没看他,冷淡极了,趴在桌上的橘猫瞥了席帘一眼,一份报纸自动飘舞,朝六先生脸上糊去。
席帘抬手抓住,熟稔地翻到副刊,故作惊讶道:“我的文章又刊登了。”
说着,作势要当众朗诵。
故纸楼内,少数勤勉学子捂住耳朵。
就在这时候,忽而,外头有人奔来,赫然是一名锦衣:“六先生,齐百户要我给您带个话……”
席帘扬眉。
道院。
鱼璇机今日醒的格外早些,心情很不错。
与柴犬亲切地打过招呼后,溜溜达达,朝饭堂走去。
路上,看到有道门弟子低声议论什么,并偷眼瞄过来。
鱼璇机懒得偷听,身子一晃,拦在那几人面前:“你们几个,背后说啥呢。”
“参见长老!”几名年轻弟子惶恐,面面相觑。
见女道人要发飙,一人才大着胆子说:
“方才听闻,您的那位弟子出事了,皇帝下令,给抓去诏狱核查。”
我的弟子?鱼璇机懵了下,我啥时候收过徒弟?
“就是齐平,齐师弟……”那人提醒。
脑海中一些碎片画面,从记忆深处飞来,鱼璇机愕然,懊恼地一拍额头:
“淦!鲁莽了!”
果然酒喝多了容易断片。
咋就当众宣布了?是了,都怪那小子顺杆爬……鱼璇机恼怒地想着,然后才醒悟,齐平给人抓了。
忙追问几句,几名弟子也不甚了了,一知半解,只说“勾结蛮族,丢进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