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大人,您都看见了吧。”罗悲双手一拉衣襟,胸前也露出了和他们一样的伤痕:“三年前,平蛮军为了平叛,从这繁华的金陵城千里迢迢的远赴南中那种蛮荒之地;三千弟兄誓师出征,却只有二十七人回来;我们身中瘴毒,人人皆瘦得皮包骨头,每到阴雨天引动毒气上涌,就会痛苦不堪;可朝廷却是怎么对我们的,不但没有任何褒奖,反而给我们的是李崇德和他那帮爪牙无尽的歧视与羞辱。”
“本官同情你们的遭遇,也会将今日堂上这一切据本陈奏陛下。”郅善朝着东方作揖道:“不过,功归功,过归归,二者不能相抵;还有,你们骗税背后可有人指使?”
“没有,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罗悲面无表情的说道:“还望大人对我身后的兄弟从轻发落。”
“你可要想了再回答。”郅善身体微微前倾,眯着眼睛盯着罗悲:“假冒朝廷税吏可是诛三族的大罪,到时候死的可不光光是你一人。”
“该说的我都说了。”罗悲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来人,将这几人打入幽冥廷黑牢严加看管;待本官奏明陛下后再行发落。”郅善一拍惊堂木:“退堂。”
南苑书房内,高贤甩着拂尘轻声对着歪着头小憩的萧时雨轻声言道:“陛下,司农张大人、户部李大人,廷尉府郅大人与苏家的家主苏刑求见。”
“嗯?”萧时雨被高贤一喊猛然的睁开眼睛,可是思绪还是呈半懵的状态:“啊!叫他们都进来吧。”
“臣张书民叩见陛下。”
“臣李崇德叩见陛下。”
“臣郅善叩见陛下。”
“草民苏刑叩见陛下。”
“都起来吧。”萧时雨手拿一条浸湿的黄色布巾擦了擦脸清醒了一番:“郅善,税银案进展如何了?”
“启禀陛下,假税吏皆为前平蛮军的幸存者所扮;为首之人叫罗悲,他们皆因平叛归来之后受到了李大人不公平的对待,才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举;至于税银从他们的手中追回了五万两,目前皆已交付与户部。”郅善向萧时雨递上了奏折。
“试行令,取消俸禄以相应的绢帛代替?”萧时雨看着奏折眉头微皱,片刻后将奏折一合:“李大人,你给朕解释一下这道试行令是何道理?”
“陛下,国家养军耗银甚巨;这几年国库那是捉襟见肘,臣这也是无奈之举动,想从牙缝中省出银子,故而推出此试行令。”李崇德向着萧时雨作揖道:“而这帮平蛮军仗着自己有军工,终日蛮横不勘,拒不接令还围攻户部大堂,实在是罪无可恕。”
“是吗?可我怎么听到却是另外一种说法。”萧时雨拿一起一份奏折抛在了李崇德的身前:“这是沙侍郎给朕上的折子,你好看看吧。”
“臣沙尔巴泣血陈奏:李崇德身为户部尚书,本应为陛下分忧,励精图治以增国库,善待差役;却不料其不但不思报国,反而虐待功臣,克扣饷银,以致前有平蛮哗变,后有国库空虚;且其起居奢华,妻妾成群,仆役无数,尚书年俸不过区区百两,定有贪赃之嫌,望陛下明鉴。”李崇德看着沙尔巴的奏折,愤怒的吼道:“陛下,这都是沙尔巴污蔑。”
“哼!三千平蛮军只回来二十七人,他们都是有功之人,理应受到朝廷的善待,可你的做法实在是深失朕望,至于贪赃枉法之事当然要查。”萧时雨冷声道:“免去李崇德户部尚书之职,着廷尉府严加查处。”
“陛下开恩啊。”两个侍卫将李崇德剥去官帽官服,押着他的臂膀带了下去。
“郅善,书民!这李崇德的事就交由你二人共同办理。”萧时雨满脸怒容:“定要将他如何贪赃枉法之事查清,给那些平蛮军一个交待。”
“遵旨!”郅善,张书民齐齐作揖应声。
“好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朕有些话要单独对苏家主说。”萧时雨朝着郅善、张书民挥了挥手。
“臣等告退。”郅善、张书民先后出了南苑书房。
“高贤,你们也先下去;将书房门紧闭,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入。”萧时雨又对高贤下令道。
“是,陛下。”高贤一挥手,萧时雨的御案左右的两个内侍躬着身子缓缓退了出去;高贤自己也退了出去,将房门关上。
“苏家主,你很有胆识;居然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还配合他一起做戏。”萧时雨似笑非笑的看着苏刑。
“只因刑心中坚信,陛下是圣主明君,才敢冒昧直面陛下天颜。”苏刑低首作揖到:“至于选择相信佟护卫亦是无奈之举,当时那种状况就算回到苏家也是百口莫辩。”
“这么说给朕传递书信的也是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夜巡护卫吗?”虽然信件已经烧了,可萧时雨的脑海中却牢牢的记住了那翻真知灼见。
“正是!”苏刑继续说道:“他说陛下已有决断,让草民面见陛下定下这引蛇出洞之策。”
“哈哈哈!”自打这假税吏案子以来,萧时雨还是第一次这样开怀大笑:“苏家主可知这位巡夜护卫书信内容为何?”
“不知道,还请陛下明示。”苏刑恭恭敬敬的作揖道。
“动苏家虽然能解燃眉之急,却也无异于杀鸡取卵;难道陛下志向仅限与此吗?”萧时雨故意顿了顿,笑道:“而最后一句即是做戏又何妨?这见解与朕所想不谋而合,只是委屈了苏家。”
“刑虽然只是一介草民,却是也先帝爷御封商之家族的家主,更是齐国子民。”苏刑乘机义正言辞向萧时雨表起了忠心:“只要能将这些祸国殃民的蛀虫绳之于法,苏家个人荣辱与得失又算什么呢?”
“苏家主此番话说的好啊!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萧时雨点了点头:“不过,如今这税银只追回五万五千两;依朕看这些平蛮军只是遭人利用,这个案子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陛下,前些日子刑也是一时迷了心窍,竟然听信谗言去克扣下人饷银,以至引发哗变真是罪该万死。”苏刑双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苏家愿意向朝廷捐献白银五万两,以解燃眉之急。”
“苏卿,这银子你当然得想办法。”萧时雨笑着将一个密封卷轴递了出去:“看看吧。”
“这?刑只是一介草民,怎么能担当户部尚书如此重任呢?”苏刑接过卷轴打开一瞧,激动得一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可表面还得装的镇静如斯。
“苏卿,你可知道朕为什么要摆免这李崇德吗?”萧时雨方才还面露笑容,现在又突然敛容严肃起来。
“陛下不是说他贪赃枉法,还虐待平蛮军吗?”苏刑作揖道。
“这只是其中一点,最主要的是他担任户部尚书这些年,国库日渐空虚,存银竟然少到只剩几百万两。”萧时雨敲击着御案:“若是遇上战事,或者天灾,几乎无银可用;苏卿深谙商道,又忠君爱国,朕相信由你担任户部尚书一定能为朕分忧。”
“承蒙陛下看重,三年之内若不能是使国库存银增至两千万两,刑甘受责罚。”苏刑又扑通一声跪下谢恩。
“好!难得苏卿有此决心,朕心甚慰。”萧时雨上前一把扶起苏刑:“不过,还有两点苏卿必须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