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宇目光淡漠,道:“秦家,应天府,神朝虽强,可宁北能够调动的力量无非只有这两处罢了,翻不起什么浪花,既然他们想来,那就来。”
以神主教会的底蕴,或许会敬神朝,但却绝对不会感到畏惧。
枫木提醒道:“你可不要忘了,还有姜白柳在。”
听到这个名字,迟宇的眉头随之皱了起来,姜白柳,神主教会的圣子,未来教皇的接班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与常渐离交情极好,不止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反对过神祭的活祭规矩。
这几年来每次提到神祭都会让素来温和的姜白柳变得如同刺猬一般,现如今明天便是神祭真正开始之日,若是到时候姜白柳不做些什么,那才是不可能的。
枫木说道:“姜白柳地位稳固,其余六位红衣大主教全都毫无保留的支持他,即便是咱们光明室的六人也是对其没什么争议,他就是毫无争议的下一任教皇,若是真的要撕破脸,对我们没有好处,对神教也没有好处。”
他说的是对的,姜白柳的手里的确掌控着一股不小的力量,硬碰硬起来,对于神教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迟宇沉默了会儿后道:“姜白柳会救常渐离这一点我早就知晓。”
枫木闻言惊讶道:“难道你真的半点都不在意?”
迟宇道:“不在意。”
“为何?”
“因为姜白柳动用的力量小了,就阻止不了神祭,可一旦他动用的力量太多,多到了足以影响神教的时候,教皇就一定会出现,而教皇也一定会支持神祭进行下去。”
枫木闻言看着迟宇,片刻后道:“原来你早已经想好了一切。”
迟宇目光坚定:“神祭乃是神教百年一次的大事,关系到神教的荣辱,所以无论是什么我都不允许打扰到神祭的进行。”
二人交谈间,常渐离的声音忽然从门外响了起来:“师尊。”
“进来吧。”
殿门打开,常渐离迈步走了进去,先是对着枫木行了一礼,然后便对着迟宇说道:“师尊,明日便是神祭开始之日,不知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没有?”
他的态度绝对谈不上亲近,也说不上是冷淡,就是如同秉公办事一样。
迟宇点了点头,然后看似不经意的询问道:“听说宁北明天会来带你走,你如何想?”
常渐离道:“弟子如何想,并不重要。”
迟宇看着他,目光深邃无比:“但我就是想知道你如何想。”
常渐离嘴角掀起一抹嘲弄,道:“我说我想跟他走,师尊可会同意?”
迟宇开口道:“你身为神教的神子,应该有为神教付出一切的打算。”
“看来师尊是不会同意了。”常渐离摇了摇头,旋即看着面前的迟宇,那张小时候很亲近后来逐渐变得陌生的脸:“希望明天的神祭能够顺利进行。”
说完,他便转身走出了宫殿。
枫木则是起身追了出去:“渐离,你千万别和你师父斗气,有事儿可以再商量。”
一边说着,两个人就一同离开了宫殿当中,只剩下迟宇一个人坐在那里,淡漠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宫殿之外。
漫长长廊当中,枫木与常渐离二人并肩走着。
“迟宇为了能让神祭成功进行,算计了一切可能存在的变数,姜白柳的动向也全然在他的掌握当中,动用的力量少了,不足以阻止神祭,动用的力量多了就会引出教皇大人,从而加速神祭的进行,无论怎么看他都立于不败之地。”
“可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姜白柳动用少部分力量,虽不足以撼动神祭,但若是与宁北的力量相结合,那么阻止这场神祭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
枫木一边行走一边说道。
这对话若是被其他人听了去,一定会大为震惊。
常渐离淡淡道:“神祭活祭本就是错误之事,但他却始终冥顽不灵,对了,消息传给那人了吗?”
枫木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冷色:“不出意外,那人应该已经到了,只要绝无从洛阳回来,就注定再也回不来了。”
绝无,便是光明室六位红衣大主教的其中一位。
谁也不曾想到,被所有人视若铁桶一般的光明室,其实内部也有着分歧存在。
“你能够交到宁北和姜白柳这样的朋友,是幸事。”枫木说道。
常渐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光明室是神教缺失信仰下所产生的极端产物,以往需要他,但他的存在对于神教的发展并没有好处,若是再不处理就只会愈发极端,我不明白教皇大人为何始终视若无睹,但那已经不重要了,等到以后白柳成为教皇,我们合力自然可以改变这一切,当然,前提是我能活着度过明天。”
即便是他也暗中做了一些准备,但最终是否能够活着度过明天,依旧还是一个未知数。
提到教皇这两个字,枫木的眼中闪过一抹不解:“以教皇大人的眼界和实力不难看出所谓活祭根本就没有必要,但他老人家却一点都不打算阻止,甚至还在放任,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常渐离轻声道:“圣人的心思,普天之下除了神皇之外,又有谁能够看的清楚呢?”
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现在就等明天的到来,是生是死,也很快就要出结果了。
二人顺着长廊一同走出了光明室,然后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神山上的教众看到常渐离之后都是面色复杂,有的兴奋,有的遗憾,有的悲痛,有的愤怒。
今天距离明天不过就只有一次太阳落下又升起的距离。
天黑,天亮。
第二天便到了。
今天是神祭,神主教会百年一次的大日子,除了教皇之外基本上所有人都会现身,神山之外,数以亿计的教众虔诚的坐在四周,一双双目光全都远望着神山之上,修为高的在看清楚山上的同时还挥手创立出了一面面镜面模样的涟漪,在半空中映衬着山上的每一处角落,以确保修为低的教众也能够实时看清楚山上的模样。
如同这种光明正大窥探神山的举动在平常肯定是要被大阵隔离又或者被神教的大修行者阻止,但在今日却并不会如此,任由教众实时观看神山山顶的景象。
所谓神山,高耸入云,乃是世界最高的几座山峰之一,寓意便是苍穹之下,抬手便可触及神域。
而举行神祭的地点并不在光明室,而是在光明广场之上,此刻光明广场一片肃穆,数千教众站在四周,神山之上还遍布着数百万的教众虔诚观看。
在光明广场最中央摆放着一个极为玄妙的祭坛,通体呈现金色,与寻常的黑色祭坛大相径庭,金色祭坛上释放着最纯粹的神圣之力,以某种特殊的韵律跳动,似乎要与神域产生某种联系。
那股力量从未有过的精纯,要比所有神教之人身上的神圣之力全都要纯粹。
在神圣祭坛中央则是盘坐着常渐离的身影,他静静地坐在那里,闭目养神,面色平静,无喜无悲,好像根本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但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