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每年都会看到,只是今年尤其不同,因为在那些消失在夜色里的马车当中,多了一只异兽。
异兽身材巨大,长有十余丈,单单就是一只脚就有一辆马车般巨大。
在这巨大异兽的背上则是坐着一群妖国前来参加国宴的使臣,虽说两国之前是敌对的状态,但现在早已经是和平共处,身为外国使节前来参加国宴,按照规矩怎么也应该多在朝歌城待上一些日子才是。
连夜离开,会给人一种神朝待客不周的感觉。
原本礼部那头是拒绝的,可妖国使节却再三坚持,到最后也就由得他们。
原本若只是如此的话倒也没什么好看的,关键是那只异兽的背上除了来参加国宴的妖国使节之外,还有三个人。
正是去年秋天应天府大考之时加入应天府修行的三位妖国天骄。
本来按照应天府的规矩,弟子想要结业必须是满三年之后且修为达到第三境之后才行,两个条件必须同时满足。
现在鱼柳和古落提他们离开,就等于是和陆海棠一样肄业。
只是虽说都是肄业,其中的差距和以后应天府出身的人对待他们的态度,可是完全不同的。
“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巡城营统领站在城墙上望着已经起飞逐渐消失在夜色当中的异兽,平淡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淡。
两国之间的冲突持续了万余年,哪里是一句简单的和平战略就能够让所有人都放下芥蒂的?
尤其是军中之人,更是对妖国之人不假辞色。
“禀统领。”
他望着异兽消失在云里,身后忽然有巡城营的士兵走了过来,禀报道:“统领,苏幕遮想要上城楼一趟。”
“苏幕遮?”
巡城营统领眉头一皱,还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直到目光看到了城墙下方单手托着两人多高烟火的苏幕遮静静站在那里。
他来做什么?
心中疑惑一闪而逝,但巡城营统领却也没有拒绝,出于对边军天然的好感和尊敬,他点了点头道:“让他上来。”
士兵下去通知。
不一会儿,苏幕遮就来到了城墙上。
“苏小将军来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
巡城营统领想要去看苏幕遮,目光却不自禁被那个巨大烟花所吸引,没办法,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苏幕遮捧着一个烟花,这个组合就很怪异。
“天寒地冻,想请诸位兄弟看一场烟花。”
苏幕遮将那个两人多高的大烟花放到了地上,然后在两侧军士诧异的目光中将其点燃,烟花燃烧升起到天空然后绽放。
很好看。
两人多高的烟花足足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方才渐渐停下,正如那个小摊老板说的一样,这个烟火一旦燃放,那就是整个朝歌城里最靓的仔。
等到烟花结束之后,当巡防营首领和两侧军士的目光从空中收回来之后,却发现苏幕遮早已经走下了城墙,顺着街道渐渐消失。
两侧军士都是挠了挠头,巡城营统领也是面带不解,这算怎么回事?
来了这里什么都没做,就只是放了一个烟花?
如果说这是边军打算和巡防营拉近关系的话,那只有一个烟花是不是也太寒酸了一些?
猜不清,摸不透。
让人难以捉摸。
苏幕遮走到了一直走到了应天府的门前方才停下脚步,并没有进去,也没有离开,就站在门口抬头远远的望着天上,静静地站在那里。
礼部为前来参加国宴的人全都安排了居住的地方,类似于三大派,七录斋,西蜀剑阁和神主教会等等的人所居住的地方都是相邻的。
天色刚刚亮起,关海就来到了礼部为各大宗派安排的地方,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白马寺。
片刻后,与佛子年殊一同走出,然后去往了七录斋。
七录斋这次就只来了两个人,分别是七录斋的五境长老和小圣人俞子期。
“二位早。”
俞子期正坐在院子里看书,似乎是早就有所预料一般,在看到关海两个人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一点惊讶的表情,微微点头打着招呼。
“俞师兄早。”
关海迈步向前,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着俞子期手里的那本书轻声说道:“阅微笔记,想不到俞师兄对于这些荒唐故事也有兴趣。”
俞子期将书放下,对着二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领着他们走进书房中坐下,轻声道:“阅微笔记虽是杂记,但其中所思所想却颇有意思,用来开拓思路也未尝不可。”
关海笑道:“俞师兄这么悠闲,看来是已经对神教狱一事胸有成竹了。”
俞子期微笑道:“胸有成竹谈不上,对于秋闱领导者的位置我也并非是一定要得到,只是想借这次机会看一看参加秋闱之人的本领如何罢了。”
关海闻言脸上的笑容不变,心中却是冷笑连连,说得好听,还不是担心等七个月后各大派掌教以及神皇钦点姜白柳作为领军者的概率更大一些,所以才在这次国宴之上提出了这个建议。
不想争?笑话。
不过这话也就能是想想,说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反而还摆出了一副十分赞同的模样:“俞师兄的胸襟高远,自然远非常人可比,不过秋闱领军者的人选太过重要,实不相瞒,我本就与宁北有隙,他又和姜白柳私交甚好,若是秋闱领军者的位置让姜白柳得了去,老实说,这秋闱我还真不太敢参加。”
关海摇了摇头,叹息说道。
这话也是在警告俞子期,对方可是姜白柳和宁北的联手,单凭你自己想赢不可能,所以就别端着架子了,放下来咱们才能好好谈。
果然,俞子期也是听懂了他的意思,脸上的微笑看起来比之前真挚了不少。
“佛子也打算进去神教狱吗?”
书房里点着一根檀香,嗅起来带着淡淡的香味,让人静气凝神,清淡的烟雾在屋内缠绕着,与书香融合到了一起。
这种味道很多人都喜欢,书房当中也该有这样的味道在。
俞子期看着年殊,微笑问道。
老实说,对于这位佛子会与关海掺和到一起,即便是他这个七录斋的外人都觉得很是意外,因为三大派本就不该与庙堂上的斗争有交集,即便是如同洛留和宁北那样关系要好,儒院也没有掺和到庙堂上的事情里。
所以对于年殊如此正大光明且毫不避讳的行为,很多人都很意外,而且更让人想不通的是,对于年殊的举动,白马寺上下却并没有阻止,反而是一副任由其随意行动的样子,让人很多都没办法理解。
向来一副老好人,济世悲悯的白马寺僧人,在面对宁北这位小侯爷的时候,展示出了诡异的沉默态度。
不纵容,也不反对。
就像是任由年殊去胡闹。
“神教狱中关押着世间诸多恶徒,若有机会前去见识,小僧不想错过。”年殊面色和煦,平静说道。